第五章 希望之火不滅(第3/15頁)

於是獨立派興起了,他們比長老會派的人數少得多,在英國土地上的根基也沒有長老會那麽牢固,但他們卻已有了蒸蒸日上的勢頭。英格蘭此時正處於一個光榮而令人畏懼的危機之中,人們忘記了自己的脆弱,只記得尊嚴。無論是政客還是奉異教的信徒,無論是長老會派還是獨立派,都想極力證明自己的權利。但是長老會派經受不起這樣的考驗,因為他們的智慧建立在傳統和法律權威的基礎上,因此他們不善於用講原則講道理的方法來駁斥對手的論據。只有獨立派說出了一條簡單的原則,這個原則支持著他們的全部行動,也使有毅力的人不致陷入自相矛盾,使誠實的人不致被虛偽欺騙。他們開始發出一些強有力的號召,以最崇高的希望的名義,在人們心中喚起了昂揚的熱情。這些號召是:權利平等,公平地分配社會財富,取消全部弊端。他們的政治體制與宗教體制之間並沒有矛盾,一般成員與領袖之間也沒有秘密鬥爭,既無排他性的信條,又無嚴格的考驗使人們難以加入。他們將信仰自由作為一條基本大法,由於他們所建議的改革規模巨大,他們的計劃又廣泛而尚未確定,這就吸引了目的各異的人投入他們麾下。律師們加入他們的團體,希望從教士手中奪去全部司法權及管轄權;酷愛自由的立法者考慮在他們的幫助下制成一部全新的、明晰的、簡單的立法計劃,以便從律師們手中奪去巨大權利和利潤。哈林頓可以夢想在他們之中有一群聖人,西德尼可以夢想斯巴達的自由或羅馬的自由,利爾伯恩可以夢想古代薩克森法律的恢復,哈利森可以夢想基督再來到世上。無論是共和派或階級平等派,無論是推理派或理想派,無論是信仰狂徒或胸懷大志的人,都在兼收並容之列。只要對保王黨和長老會派懷有深仇大恨的人們能抱著同樣的熱情,一起沖向那情況不明的未來,這就足夠了。

國王在牛津的行動

盡管埃塞克斯和他的朋友們在戰場上和威斯敏斯特大廳取得了勝利,卻無法平息這些內部鬥爭,這在倫敦和牛津都已成為眾所周知的事了。國王身邊的人勸他利用這些分歧,不斷有人提供各種不同的消息和建議。有人說應該把仗打下去,因為沖突的各派必定只顧私鬥,不管公敵;也有人勸國王找在牛津躲避的貴族——特別是霍蘭伯爵和貝德福德伯爵——出來調停,嘗試和埃塞克斯等人談和;甚至有人提議試探一下獨立派領袖們的態度,因為有利於同他們談和時取得較好的條件。洛夫萊斯勛爵已得到國王的許可,同哈裏·文爵士密切聯系起來,卻不知道哈裏·文其實是議會派來的臥底。事實上,那些背離議會的貴族,在牛津並不受歡迎。查理雖然同意接見他們,卻一副冷冰冰的態度。霍蘭伯爵在傑明的幫助下,設法重得王後的歡心,卻沒有效果;他用盡手段想要恢復從前與國王親密的關系,也是枉然。在紐伯裏之戰中,他曾自告奮勇,親臨前線,以他的血作為重新效忠國王的證據,但是傲慢沉默的國王絲毫不為所動。這些來牛津躲避的貴族,看到宮廷執意不要他們效勞,一直在考慮怎樣擺脫這種難堪的處境。向國王建議繼續打仗當然更為動聽,但也沒有什麽結果。圍攻格羅斯特的失敗使得牛津陷入萎靡不振的無政府狀態,甚至還有公然結黨營私的。大家因為這次致命的失敗而互相責難。內閣對於陸軍的無紀律性頗有微詞,陸軍卻很無禮地責罵內閣;魯珀特親王雖然除了國王之外,可以不聽任何人的號令,卻很妒忌統帥;統帥與貴族們也口出怨言,反對魯珀特親王的獨立行事與粗鄙行為。國王很尊重自己親人的榮譽,因此也尊重他的外甥魯珀特親王,他為了維持王族體面,不惜犧牲掉他最有用的朋友們。只有海德曾經直率地嘗試改正國王的錯誤,但他在宮廷畢竟是一個新人,並無職務以外的名望和權利,有時還需要國王助他一臂之力以抵制王後的脾氣或大臣們的陰謀。總的說來,牛津與倫敦同樣存在內部不和,但牛津的不和更能產生致命傷,因為倫敦的不和正推動事態往前進展,而牛津的不和則使事態陷入癱瘓。如今,查理在內心深處厭倦了自己那班人馬,如同當初他厭倦自己的人民一樣。他才得知議會與蘇格蘭已結成新聯盟,於是派漢密爾頓公爵(他重新得到國王的信任)駐紮在蘇格蘭首都愛丁堡,準備不惜任何代價,阻止這兩者的聯盟。據說公爵奉命向蘇格蘭建議,將來內廷的官職將分派三分之一給蘇格蘭人,原屬於蘇格蘭的諾森伯蘭、威斯特摩蘭和坎伯蘭各郡重新交還給蘇格蘭,國王答應定居紐卡斯爾,威爾士親王及其王廷則駐在蘇格蘭。無論國王的條件是否出於真心,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使這一切成為泡影。安特裏姆伯爵不久前在愛爾蘭被駐紮的蘇格蘭軍隊拘捕,從他身上搜出幾項證據指向一個計劃。這個計劃是他和蒙特羅斯二人同王後住在約克時所定的。他們準備裝運很多愛爾蘭天主教徒進入蘇格蘭,同時在北方招募高原人,分化敵人的兵力,以幫助國王。這個計劃顯然即將實行,因為蒙特羅斯在圍攻格羅斯特的時候回到國王身邊,而安特裏姆剛從牛津來此。國王和他上次前往蘇格蘭一樣,一邊對人民提出最動聽的建議,一邊進行最黑暗的陰謀反對他的人民。在蘇格蘭首都的議會和在威斯敏斯特的議會已訂好條約,並將這些詳情通報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