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國委員會的勝利

——1793年6月2日到1794年4月

在維護人道主張溫和的人們死去後,再沒有人主張在革命的勝利者中間建立和平、對戰敗者施以寬宥,再聽不到反對恐怖獨裁的聲音。恐怖獨裁籠罩著全國,吉倫特派和丹東派都曾試圖防止這種暴力制度,但他們都死了。

各郡的暴動

雖遭到嚴重打擊,但是吉倫特派並不甘心失敗,5月31日成為各郡進行反對山嶽黨和公社暴動的導火線,這也是吉倫特派最後的一次嘗試,但不幸的是,他們這次依舊因意見分歧而歸於失敗。即使吉倫特派團結一致也未必能獲勝,即使獲勝也未必能拯救革命。用公正的法律手段無法做到山嶽黨用暴力手段所做的事,缺少狂熱他們如何戰勝外敵,除了恐怖手段還有什麽能壓服各黨派,不制定最高限價法怎樣來滿足群眾的供應,不進行征用怎能保障軍糧充裕?

在當時的情況下,吉倫特派本應團結起來共同奮戰,但事實卻恰好相反,6月2日後,吉倫特派裏屬於溫和派的韋尼奧、讓索內、迪科、豐弗雷德等人都被囚禁,其余的如佩蒂翁、巴巴盧、加代、盧韋、比佐和朗熱內等人則四散逃亡。這些人首先逃到厄爾郡的埃夫勒,又轉到卡爾瓦多郡的岡城,並且將這個地方變成暴亂中心。暴動者以在岡城召開的郡議會的名義,組建了一支軍隊,由溫普芬將軍擔任統帥,並且對國民公會的專員、山嶽黨人羅默和馬恩郡的普裏厄實施逮捕,做好了進軍巴黎的一切準備。

勇敢美麗的少女夏洛特·科黛認為獻身於共和國就能拯救共和國,於是準備刺殺5月31日和6月2日事變的元兇馬拉。但她不明白,暴政並非系於一人,而是系於一個黨派以及共和國的暴亂形勢。夏洛特·科黛實現了她壯懷激烈卻於事無補的計劃,然後帶著純樸的英勇氣概和舍生取義的精神面對死亡。但遇刺而亡的馬拉卻因此比生前更受群眾愛戴,人們在公共場所呼喚他的名字,民眾團體的場所都安放了馬拉的半身像,迫於形勢,國民公會給予他進入先賢祠的榮譽。

與此同時,馬賽和波爾多出現了武裝叛亂,裏昂也發生暴動,並得到了六十多個郡的響應。不久,各黨派爆發了普遍的暴亂,吉倫特派當初開始行動的一些據點被保王黨占據。保王黨希望能領導裏昂的暴動,將裏昂變為在南方的暴動中心。這個城市非常留戀舊秩序,這裏的絲綢廠、金銀刺繡廠、奢侈品貿易等都依附於上層階級。因此在一開始它就反對這種打亂舊關系、貶低貴族和僧侶地位、破壞工廠的社會變革。在1790年制憲議會時期,逃亡的親王聚集在裏昂附近的都靈,當時裏昂在神父和貴族的領導下曾試圖發動暴亂,雖然沒有成功,但是暴亂的思想卻保存下來。和其他地方一樣,裏昂在8月10日後就準備發動群眾革命,並建立群眾政府。當時裏昂的領導者夏利埃,是馬拉的狂熱追隨者。經歷了9月大屠殺和1月21日事變後,他的膽量更大了。

當時,共和派的低級階層在市政府擁有權力,保王黨的中等階級在各區占優勢,二者之間尚未發生任何有決定意義的事件。到5月末,他們之間的爭論開始趨於激烈,在戰鬥中各區取得了勝利,市政府則被包圍和攻破,夏利埃逃跑後被抓住並處死。還受國民公會節制的各區義勇隊,在國民公會面前辯解,說自己是受到雅各賓派和市政官的脅迫才作戰的,國民公會對此沒有理會。

6月事件不久爆發,在卡爾瓦多斯郡暴動的鼓舞下,裏昂人舉起了反叛的旗幟,全城設防,構築工事,收留逃亡分子,組建了一支兩萬人的軍隊,由保王黨的普雷西和維裏歐侯爵指揮,並和撒丁國王一同策劃軍事行動。當時整個西部在動蕩,對國民公會來說,以南方的武裝叛亂為後盾的裏昂暴動就更為可慮。保王黨開始行動,各區聯合起來宣布革命法庭的成員不受法律保護,並且募集了一萬人的軍隊準備進攻巴黎。馬賽的保王黨也在伺機恢復活動,他們以共和派的面貌行動,最後才冠以自己的名義行動。在各區被保王黨控制後,形勢開始向著有利於反革命的方向發展。

對於這次暴動的新的變化,感到絕望的雷柏基在馬賽港跳海自殺。自從皮塞侯爵率領著少數軍隊混入吉倫特派後,卡爾瓦多斯郡的暴動也發生了變化,有了保王的性質。當時,波爾多、南特、布勒斯特、裏昂等幾個城市公開表示同情6月2日被處死的人,但並沒有多大幫助,因為這些城市都被雅各賓派控制,或者忙於和西部的保王黨作戰。

保王黨借各郡的普遍暴動擴展了軍事行動,初步獲勝的旺代軍占領了布雷絮爾、阿讓通、土阿爾,在控制本境後又試圖占據邊境關隘,打開與法國以及英國聯系的道路。6月6日,卡特利諾、萊斯居爾、斯托夫萊、拉羅什雅克蘭指揮著由四萬人組成的旺代軍向索謬爾進發,攻下該城後又進軍南特,以便穩固地保有旺代郡,並控制盧瓦爾河。卡特利諾率領旺代軍繼續進占翁熱,渡過盧瓦爾河後佯攻圖爾和勒芒,實際上卻帶領軍隊從右岸配合左岸的夏雷特同時向南特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