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民立法議會時期

——1791年10月1日到1792年9月21日

為獲取自由,吉倫特派先是寄希望於法令,並發動了6月20日的事件,但沒有成功。隨後,他們決定推翻王權,捍衛革命果實,發動了8月10日的起義。因此,可以說,要是沒有貴族的逃亡和僧侶的叛亂,國王可能會接受憲法,那麽,建立共和的革命也就無從開始了。

立法議會與國王的關系

1791年10月1日,新的國民立法議會開幕,它表示將堅決維護新制度,尊重自由法國的締造者。開幕會上,立法議會莊嚴地接受了憲法全文,所有議員起立、脫帽,並向憲法宣誓:不自由毋寧死。旁聽席上響起熱烈的掌聲。在向制憲議會代表表示感謝後,立法議會隨即開始運轉起來。

新成立的立法議會在當時是最高國家權力機關,但還缺乏穩固性,並且容易受人控制,與國王的關系也並不融洽,相互之間缺乏信任與合作。宮廷在制憲會議期間喪失了很多特權,現在希望通過立法議會進行恢復。為了向國王報告立法議會的成立,議會派出了六十人的代表團,但只見到了司法大臣,並被告知第二天中午才能得到國王的接見。宮廷在這件事上的缺乏考慮,使代表團的成員們覺得受到了侮辱。當受到接見時,身為代表團團長的迪夏斯特爾簡短地對國王說:“陛下,我們是來向您報告國民立法議會成立的。”路易十六也相當冷淡:“我在星期五以後才能到你們那裏去。”國王對待議會的這種不明智的態度,嚴重傷害了人民對國王的感情。議會認為,代表團團長對國王的言行是正確的,並立即決定在迎接國王的儀式問題上實施報復性的行動。以往議會迎接國王時,按照儀式規定,必須稱呼國王“陛下”或“主上”,並且特設一把禦座式的扶手椅供國王落座。國王坐下或起立的時候,代表們必須起立脫帽。現在大多數議員覺得,作為最高權力機關,沒必要向國王這麽低三下四。有議員建議將對國王的稱呼改為“法國君王”,也有議員建議只給國王設一把普通扶手椅。盡管還有少數代表不太贊成,但少數服從多數,議會很快表決通過了這兩項決議。消息傳到立憲派那裏,他們認為立法會議過分苛刻和偏離原則,強烈反對這樣大不敬的決議。這時也有消息傳來,如果議會真這麽決定的話,國王將不再出席。最終,議會取消了這項決議。這次的風波算是平息了。

雙方終於盡棄前嫌,當路易十六來到時,立法議會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和極大的尊重。國王發表了主旨為全面和解的講話。他指出,立法議會和國王之間,應該相互信任,互相支持,保持一種和諧的關系。雙方都是熱愛祖國的,有著共同的利益。只有精誠團結,才能粉碎敵人的離間和進攻,才能保障公民的財產和信仰,才能保障行政的公正實施,才能留住那些意圖離開的人們。他還就所關心的財政、貿易、民法、工業以及如何鞏固新政權等問題向議會提出建議,並承諾將整頓軍紀,壯大法國的武裝力量保衛國土。這些話語,引起了議員們的普遍共鳴。

但是,在當時的法國,這樣的美好願望還難以變為現實。貴族和僧侶這兩個階級,由於利益沒有得到滿足,處處與革命為敵,千方百計地阻撓革命,掀起了黨派之爭。很快,立法議會面臨的形勢更為嚴峻,由於僧侶在國內掀起了騷亂,逃亡貴族開始集結武裝,反法同盟也準備進攻,立法議會只得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這一發展,甚至超出了自身的權限。

左派右派和中間派

立法議會成立過程中,由於宮廷、僧侶以及貴族不能左右選舉,所以立法議會的成員,大都是傾向革命的平民派。同前一個議會相比,本屆議會的代表都是反對專制和特權的。由於制憲會議的議員不能連任,選舉時要求候選人品德高尚,再加上各俱樂部的積極影響,原本在制憲議會占少數的平民派,如今卻成了議會的主要力量。隨之而來的是,議會中很快又出現了各種不同的主張和各個黨派。

立法議會和制憲會議一樣,也分為右派、左派和中間派,但這三派的性質完全不同。

右派完全是由立憲派組成的,主張用法律保護革命。馬蒂厄·迪馬、拉蒙、沃布朗、伯尼奧等人是這一派別的核心人物。右派不但得到福揚俱樂部和大資產階級的支持,也受到國民自衛軍、軍隊和各郡的政務廳以及所有的普通權力機關的擁護。右派是個溫和派,由於在議會中不占優勢,很快被政敵左派占據了巴黎市政府這個重要陣地。

左派主張用一切辦法保護革命,並組成一個實為從中產階級向人民大眾過渡的政黨。由於這個政黨的主要人物韋尼奧、戈代、讓索內和普羅旺薩爾·伊斯納爾,都是吉倫特郡的著名演說家,所以得名吉倫特派。該黨的主要首領是制憲會議期間曾任巴黎市政機關官員的布裏索。布裏索對法國內外的形勢把握準確,思想敏銳,主張全面改革,擁有很高的威望。秉承民主思想的孔多塞則以深謀遠慮著稱。左派的活動家是熱情而果斷的佩蒂翁,他談吐通俗,平易近人,很快便得到巴黎市長這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