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厥和蒙古征服的影響 (1000~1500年)(第4/6頁)

虔誠的穆斯林一直鄙棄繪畫藝術,因為人體形象描繪將導致偶像崇拜。但是,波斯興起了一個細密畫派,他們的縮微畫通常用於裝飾偉大的波斯語詩人手稿。鮮艷的顏色、微小的細節和優美的線條裝飾風格等,都使這些繪畫躋身於世界上最復雜和完美的作品之列。其中最好的繪畫作品(都是逸名的)是1400~1600年宮廷畫坊創作的。其他藝術如地毯編織也達到了精美水平,穆斯林世界的統治者被奢華所包圍,這種奢華讓第一次遇到它的粗魯的歐洲入侵者目瞪口呆,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印度——印度教的變化

穆斯林征服印度對印度教產生了重大影響。當然,征服者並沒有過分地扭曲印度社會制度而是適應了它,變成了另一個種姓,就像更早的征服者一樣。但是由於伊斯蘭教是一種普遍且傳播性很強的宗教,所以它有組織地抵制印度的種姓制度。穆斯林的教義認為,任何人在全知全能的真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在真主眼裏又都是寶貴的。所以四處奔波宣揚伊斯蘭教的蘇菲派聖人在吸引城市低級種姓印度人皈依穆罕默德的宗教方面大獲成功也就毫不奇怪了。在印度社會邊緣地區,特別是在孟加拉東部,印度文明的新來者都更喜歡強調平等的伊斯蘭教,而不是把他們置於種姓制度底層的印度教。此外,穆斯林為了反對傳統印度教神祇而攻擊偶像崇拜的要求卻不容易得到滿足,雖然精妙的哲學體系能夠解釋和證明印度古老崇拜活動的多樣性。

所以印度的伊斯蘭教團體最終還是被分裂為人數較少的統治者、武士、地主——其中許多人出身於突厥,但接受了波斯文化——和人數眾多的窮人、當地各個卑賤的民族,這些當地民族必然帶著自身的許多文化傳統接受伊斯蘭教。因而,印度的伊斯蘭教與中東說阿拉伯語穆斯林的伊斯蘭教差異很大。

在穆斯林統治下,印度教本身發生了三個方面的重要變化。首先,穆斯林入侵者搶掠了神廟,圍繞這些神廟開始明確規定印度教的崇拜活動。穆斯林統治者通常禁止偶像崇拜的建築被重修。因此,只在印度南部,印度教神廟幸存下來了,保留了它們在印度大地上曾經達到的華麗和精致。由於從神廟中被驅趕出來了,所以印度教的宗教儀式帶有更公共和大眾的特點,常常在公共廣場舉行,或者組織遊行,穿越城市的街道和鄉村。自稱能夠與濕婆神、毗濕奴神或印度教其他神祇心醉神迷地交流的聖人成為印度教的關鍵形象。由於印度教聖人像蘇菲派神秘主義者那樣真切地看見了神,所以在印度大地上,伊斯蘭教並不必然比印度教享有更多的感情優勢。因此,總體說來,只有印度社會的邊緣地區才被伊斯蘭教所吸引。

第二,少數人發現,伊斯蘭教的知識挑戰來勢迅猛,僅僅通過附屬於印度教神祇和儀式的溫暖感情力量,根本無法應對。敢於冒險的思想家企圖調和印度教與伊斯蘭教,剔除兩種宗教中他們覺得虛假的教義,保留互相敵對的兩種宗教裏互相攻訐的文字下面所掩蓋的共同真理的內核。這種宗教改革家中最著名的是卡比爾(卒於1518年)。那納克可能是卡比爾的學生,在類似的融合和“純潔”印度教徒與穆斯林傳統的基礎上,卡比爾創立了錫克教。

第三,曾經熱情地被當作笈多時代印度教外衣的梵文基本上被拋棄了。方言印地語和其他語言開始被用於各種宗教目的。梵文衰落成僅由少數學者掌握的稀有語言。而大眾的印度教幾乎喪失了古代梵文基礎。

從總體上看,這些變化使印度教更貼近大眾,但也切斷了宮廷與祭司之間的合作。這肯定有助於印度教的復興,但它也使印度文明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因為所有更昂貴的和官方的文化領域都變成了穆斯林的。從總體上看,印度變成了伊斯蘭教世界的一個省,僅此而已。沒有王公貴族的資助,印度文學再也不能發展出堪與聖歌和其他宗教文獻匹敵的世俗文學,結果宗教文獻在印度歷史中占據了支配(也許不成比例的)地位。

東正教

拉丁(羅馬天主教的)世界與希臘基督教世界的分裂在1054年達到了正式而永久的程度,羅馬教皇和君士坦丁堡牧首互相漫罵和絕罰,由此引起的教會分裂持續到今天。爭吵的原因是圍繞“使徒信條”措辭的差異;但是基督教世界兩部分之間的根本差異是根深蒂固的,當西歐開始興起一種新的充滿活力的文明,而希臘東正教沒有真正分享這種文明時,這種差異進一步擴大了。當拉丁西方財富、權力、文化、自信心增長時,東方基督教世界就變成了拉丁世界擴張活力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