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厥和蒙古征服的影響 (1000~1500年)

草原遊牧民族與農耕世界的緊密聯系是公元1000年前的幾個世紀裏的突出特點。在接下來的500年裏,這引起了一系列入侵和征服,這些征服活動把突厥和蒙古統治者帶到了中國、中東、印度和東歐。農耕世界裏的受害者和臣民以不同的方式做出了回應。

穆斯林以深遠而特別成功的方式改變了他們的社會和文明的重點以及內部平衡。事實上,穆斯林把草原民族的軍事能量據為己用。突厥和(不太重要的)蒙古新皈依者猶如伊斯蘭教的一片鋒利刀刃,使它成為整個印度和東歐占統治地位的宗教信仰。與此同時,商人和四處漫遊的聖人把穆罕默德的宗教帶到東南亞、東非和西非,甚至滲透到中國西部一些省份。

從蒙古征服者引人注目的新奇事物中,中國人沒有發現任何值得崇敬的東西,在最初比較順利的階段,他們振作精神,力圖拋棄一直被認為是外來的東西,擺脫蠻族的枷鎖。因此,蒙古統治(元朝,1260~1368年)留下的痕跡非常少,除非把明朝(1368~1644年)加大決心重視傳統和真正的中國文化的措施,也歸結為他們對蒙古統治的回應。

絕大多數發現自己處於伊斯蘭教化突厥人統治下的印度人和東正教徒仍然忠誠於各自的宗教傳統。但是,長期的地理範圍重疊導致不同宗教團體之間發生大量的互相滲透,盡管官方在邊界兩側派遣宗教守衛者,以保持神學真理的純潔性。

突厥人的滲透

在更詳細考察農耕世界的回應之前,概括世界歷史事件的進程是有益的。公元1000年,突厥各部分布於亞歐草原中部從阿爾泰山到南俄的廣大地區。在伊朗東部,穆斯林城市和農耕者與突厥遊牧民之間的互相滲透早已發生,許多突厥部落通常隨意或表面上接受了伊斯蘭教。公元850或900年後,許多世紀以來控制草原的伊朗貴族不再有效控制了。其原因不清楚,但似乎可能是許多貴族遷移到城市,享受比祖先所知更豐富的文化,並且在此過程中,喪失了他們對戰爭和摔跤的愛好,把這些都留給了突厥雇傭兵,這些突厥雇傭兵很快便發現自己處於控制伊朗、伊拉克和敘利亞穆斯林腹地以勒索贖金的有利地位。

因此,當突厥雇傭兵和部落民眾開始到處支配伊斯蘭教的政治生活時(公元900年後),新來者已經掌握了波斯和阿拉伯的穆斯林文化。但是突厥人仍然保留了他們自己的語言,在一定程度上還保留了反對其他伊斯蘭教社會的軍事互助。他們的統治是混亂的。促使部落組織解體的軍事冒險與不穩定的氏族首領之間互相競爭,在農耕世界環境生活幾年後,部落首領的親信就經常不守部落紀律。這種地位不穩固的統治者之間的鬥爭和聯盟都是異常脆弱的,在伊斯蘭教世界腹地引起了無盡的政治變化。

但是,新來者極大地拓展了穆斯林的邊界。公元1000年,深深地滲透到印度的活動,導致伽茲尼的穆罕默德發動大規模襲擊。在三個世紀裏,只有次大陸南部避免了被穆斯林征服的命運;1565年,當維賈亞納加爾的帝國落入幾個穆斯林王子之手時,南部也屈服了。突厥人反對基督教徒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曼茲克特戰役(1071年)之後,拜占庭對小亞細亞內陸的控制權喪失給了塞爾柱突厥人。與此同時,其他突厥部落(欽察人)突入今天的烏克蘭地區,切斷了拜占庭與新近基督教化的俄羅斯之間便利的聯系通道。這些沉重打擊促動了第一次十字軍東征(1096~1099年);盡管第一次十字軍取得了迅速成功,但是這次和後來各次十字軍都沒有阻擋突厥人的推進。相反,當第四次十字軍攻打並占領君士坦丁堡(1204年)時,拜占庭帝國的虛弱昭然若揭。部分恢復——1261年君士坦丁堡再次出現了一位希臘皇帝——一方面不足以控制意大利商業擴張的力量,另一方面,不足以抵禦突厥人的軍事進攻。奧斯曼土耳其人取得了最後的勝利。1354年,他們越過達達尼爾海峽,在歐洲取得了第一個立足點,並占領了加利波利半島。1389年,他們在科索沃打敗塞爾維亞人,在巴爾幹贏得了軍事優勢。但是直到1453年,他們才征服君士坦丁堡,並把它變成他們的帝國都城,拜占庭勢力的最後一抹痕跡從地球上被擦除了。

蒙古的征服

突厥人入侵印度和歐洲的大浪潮在13世紀被來自蒙古的風暴打斷。偉大的蒙古帝國創立者是成吉思汗(統治時間為1206~1227年)。年輕時代他差點兒命喪敵手,成吉思汗成功地在草原各民族中建立了一個強大的軍事聯盟。然後他在各條戰線上都成功地發動了入侵——向南到達中國,向西打敗了伊朗和伊拉克的穆斯林,還打敗了俄羅斯的基督教徒。到他去世時,他的帝國在他四個兒子之間瓜分。他們把成吉思汗時代的大規模侵略轉化為稍微穩定的政治統治形式。帝國各個互相分離的部分有時還能維持有效合作。按照蒙古人的習慣,領導權由成吉思汗的幼子及其兒子繼承。他們統治蒙古和中國,指揮幾乎整個蒙古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