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聞 歷史是漫長的征途(第2/3頁)

普法戰爭形勢圖

而作為戰爭的另一個結果,阿爾薩斯——洛林又被劃回了德意志。

然後,就發生了都德《最後一課》中的描寫。

如今的質疑者難免提出疑問:首先,阿爾薩斯——洛林本來就不是法國的,也是搶來的;其次,阿爾薩斯——洛林地區的人,明明是說德語的居多。

作家閻京生在《最後一課騙了你》一文中指出:“按照1900年的調查,在阿爾薩斯―洛林地區,以德語為母語者占總人口的86.8%。其中阿爾薩斯地區絕大部分人口使用阿爾薩斯語(高地德語的分支),洛林地區則使用摩澤爾語(中部德語的分支)。以法語為母語者僅占該地區人口的11.5%。”

按照閻京生文中的說法,當時的情況正好相反:不是德國禁止教法語而強制推行德語,而是法國在統治期間,禁止教阿爾薩斯語,強行把法語作為唯一語言。

那麽,《最後一課》是否真的騙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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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進一步挖一下阿爾薩斯——洛林的歷史了。

法國得到阿爾薩斯―洛林地區之後,在司法、稅收、貿易和宗教等領域,其實給了這個地區特別的待遇。在文化方面,雖然1539年,法國曾專門頒布《維萊·科萊特法令》,規定法語為官方文件唯一語言,但執行並不嚴格。

不過當時阿爾薩斯——洛林對於法國波旁王朝的效忠,更多是因為利益的結合——法國給這片地區帶來了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穩定。但真的要說這個地區的居民對自己“法國人”身份的認定,倒是未必。

但是,這個現象到了法國大革命時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1792年,路易十六的波旁王朝在法國大革命沖擊下,搖搖欲墜。奧地利和普魯士趁機組成聯軍,攻入法國——位於法國東北的阿爾薩斯——洛林自然首當其沖,遭受了戰火的摧殘。

既然這兩個地區的人民要的就是穩定和繁榮,那麽他們自然而然會對侵略者拿起武器。在法國革命政府的號召下,阿爾薩斯——洛林的人民也拿起了武器,開始抵抗普奧聯軍——盡管他們大多數人都說德語。

在戰爭期間,一首叫《萊茵軍團軍歌》的歌曲誕生在了阿爾薩斯首府斯特拉斯堡。在這首戰歌的歌詞裏,參加保衛戰的人民都是“祖國的孩子”,他們要共同抵抗“歐洲的暴君和傭兵”。

這首誕生於阿爾薩斯的軍歌,後來就成為法國國歌《馬賽曲》。

1792年9月,法國革命軍取得“瓦爾密大捷”,擊潰了普奧聯軍,而這場戰役的法軍將領,就是阿爾薩斯人凱勒曼。

為什麽阿爾薩斯——洛林的人民對法國大革命如此認同?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法國大革命打破了舊的封建社會的階層,讓高級軍職不再由貴族壟斷,讓無數阿爾薩斯——洛林的平民有了晉升的機會,他們從心底裏開始認同法國。

瓦爾密大捷

另一方面,通過政變上台的拿破侖非常重用阿爾薩斯人,阿爾薩斯人口不足法國總數的2%,但阿爾薩斯籍將領卻占法軍將領總數的5%。在拿破侖1814年前敕封的24名法籍法國元帥(法軍軍銜最高級別)中,阿爾薩斯人2人,洛林人1人,占總數的八分之一,遠高於當地人口所占比例。

再一方面,法國當時在拿破侖治下,確實步入了歐洲的巔峰,作為阿爾薩斯——洛林的人,哪怕是說著德語,也更願意從各方面認同法國,而不是當時相對落後的普魯士。

所以,當普法戰爭爆發後,普魯士的軍隊確實在阿爾薩斯遭到了激烈抵抗。馬克思曾在《法蘭西內戰》中對此戰描述如下:“他們不敢公然說阿爾薩斯―洛林的居民渴望投入德國懷抱。恰恰相反。為了懲罰這些居民對法國的愛國情感,斯特拉斯堡被‘德意志的’炸彈野蠻地濫轟了六天之久,城市被焚毀,大批赤手空拳的居民被殺害!”

而德國最後也沒獲得完整的阿爾薩斯。阿爾薩斯最南端的貝爾福爾城死守城池,抵抗普軍圍城長達104天,直到停戰,最終被保留在法國境內。

普法戰爭中貝爾福爾戰役勝利紀念碑“貝爾福爾之獅”,他的設計者巴爾托爾迪是阿爾薩斯人,也是曼哈頓自由女神像的設計者,他本人參加了貝爾福爾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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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薩斯和洛林的曲折命運,還沒有到此終結。

第一次世界大戰,英法聯軍險勝,法國當然毫不猶豫地又把這片地區劃了回來。之後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繞過“馬奇諾防線”閃擊法國——恰好也是5月10日——一個月時間,法國就被打趴投降,於是阿爾薩斯―洛林又被劃給了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