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一(第2/8頁)

【原文】“嗚呼!其在受德暋。惟羞刑暴德之人,同於厥邦;乃惟庶習逸德之人,同於厥政。帝欽罰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萬姓。

【直解】暋,是強暴。羞字,解做進字,是崇尚的意思。庶習,是群小近習。伻字,解做使字。奄,是盡。甸,是井牧之法。周公又嘆息告成王說:“成湯以任賢立政而造有商之業,使其子孫世世守之,雖至今猶存可也。奈何受為無道,逞其昏暴之德,屏棄賢人而不用。所任為三事大臣者,都是崇尚刑戮,以兇暴為德的諸侯,與之共治其國家;其列在近密者,都是群小近習,備諸醜態,以縱逸為德的人,與之共治其朝政。夫受既身有惡德,而所任用者,又皆同惡相濟之人,所以政亂於上,民怨於下。上帝震怒,敬致其罰,殄滅其宗祀,乃使我周有此中夏之地,用商家所受的天命,盡治天下之民。井牧其地,以供賦稅;什伍其民,以供職役。蓋當時尺地莫非其有,今皆為我周之基圖;當時一民莫非其臣,今悉入我周之版籍矣。夫觀商之所以興,所以亡,與有夏之事,如出一轍。今我周其可不鑒於有殷哉!”

【原文】“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長伯。

【直解】克知,是知之真。灼見,是見之明。長與伯,都是撫治百姓的官。周公說:“自古知恤之君,不獨夏禹商湯為然。亦越我周家文王武王,君臣之間,以心相信。真知那三宅的心,念念在愛君憂國,確然是可托之人;明見那三俊的心,惓惓要致君澤民,的然有可用之才。由是以這宅俊之臣,敬事上帝。如牧民,任事守法,天所欲為,而人君不能獨為者,皆用此賢才以祗承之,將他立做民間長伯;如牧民,任事守法,民所仰治,而人君不能獨治者,皆用此賢才以分理之。上焉天心無不順,下焉民生無不遂,則為君者固可垂拱無為,而天下自治。此我文王武王,所以能盡知恤之道,而有光於禹湯也。”

【原文】“立政,任人、準夫、牧,作三事。

【直解】周公又說:“我文武能知恤如此,故當時得人獨盛。言其立政之官,有若任人、有若準人、有若牧夫。任人,則委之以理事;準人,則任之以守法;牧夫,則用之以養民。這三等大職事,委任得人,則可以統率群僚,而紀綱庶務矣。”

【原文】“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摧仆、百司、庶府。

【直解】“言其侍禦之官,則有虎賁掌射禦的;有綴衣掌服器的;有掌禦馬的官,叫做趣馬;有小官之長,叫做小尹。又有左右攜持仆禦之人,有內百司,若司裘司服之屬;有庶府,若內府大府之屬。這幾樣,是天子親近扈衛的臣,亦必擇人而授,不輕予之。凡在內之臣,不止於此,特舉要者,以例其余也。”

【原文】“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

【直解】表臣,是外臣。“言其都邑之官,則有大都之伯,小都之伯,有蔔祝巫匠。執技以事上的藝人,有外百司,若外司服之屬;有太史紀言動的;有尹伯為有司之長的。這許多官,都是有恒德的吉士。凡在外之官,亦不止此,特舉要者,以例其余也。”

【原文】“司徒、司馬、司空、亞、旅。

【直解】“言其諸侯之官,則有司徒主邦教,司馬主邦政,司空主邦土,有卿之貳為亞,有卿之屬為旅。諸侯官屬尚多,這幾樣名位通於天子,故獨舉之。”

【原文】“夷微、盧、烝、三亳、阪尹。

【直解】“言其王官之監於諸侯四夷者,其夷國則有微,有盧,有烝,有三亳,又有阪。凡此險阻之地,不以封建諸侯,皆有尹以治之。王官所治不止此,亦特舉其重,以見凡監治者都得人也。夫上自朝廷,內而都邑,外而諸侯,遠而夷狄,無不得人以為官使,豈文武一人聰明所能周知。只是親自簡任三宅大臣,既得其人,他自能薦舉賢才,以稱任使,所以得人如此之盛也。”

【原文】“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德。

【直解】克厥宅心,是能有三宅之心。常事,即常任。司牧,即常伯。周公說:“文王於這三宅之人,知之既審,信之又篤,其心便是三宅的心,吻合交契,無一些猜嫌。其明於知人如此,故能設立這常任常伯之官。所委用者,都是能著實有才俊、有德行的君子,故百司庶府,皆得其人,而政無不舉也。”

【原文】“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訓,用違。

【直解】庶言,是朝廷的號令。庶獄,是法司的獄訟。庶慎,是一應禁戒儲備的事,如頒行條列、收貯錢糧之類。有司牧夫,是管事的官。周公又說:“文王於庶言、庶獄、庶慎,這三件事,既選用得人,便專任而責成之,再不去兼理他的職務。只看那有司牧夫管事的官,有將這三件事,都奉行修舉的,便是勤於職業,能用君命者也,則將諭他,使知勸勉;若於這三件事,不能奉行修舉的,便是怠玩曠職,背違君命者也,則督責他,使知戒懼。”蓋文王所操者,不過賞罰之權而已,所以為得君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