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布魯諾(第2/2頁)

“因為從來都是這樣。”正統信仰的支持者這樣回答他。

“我們與祖輩有什麽關系,他們與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呢?讓死去的人死去吧!”這個反傳統觀念的年輕人說道。

很快,他就被警方找上門來,建議他最好打點行李到別的地方碰運氣去。

布魯諾以後的生活便是不停地到處奔波,想尋找一處有一定程度自由和安全的地方生活和工作,卻始終未能如願以償。他從日內瓦來到裏昂,又到圖盧茲。那時他已經開始研究天文學,並成為哥白尼學說的熱情支持者,這是危險的一步。因為在那個時代,人們都在異口同聲地高喊:“地球圍繞大陽轉動?地球是圍繞太陽轉動的普通行星?呸!呸!誰聽說過這種胡言?”

圖盧茲也使布魯諾感到不快了。他橫穿法國,一路步行抵達巴黎,接著作為法國大使的私人秘書來到英國。但是等待他的又是失望,英國的神學家並不比大陸的神學家強到哪裏去。也許他們只是稍微實用一點兒罷了,比如說,在牛津大學,他們並不懲治犯有違反亞裏士多德教誨錯誤的學生,而是罰他10個先令。

布魯諾變得喜好諷刺、挖苦了。他開始寫一些洋溢著文采卻又非常危險的散文和對話(以宗教、哲學、政治為主要內容)。在對話中,整個現存的秩序被弄得亂糟糟,不得不接受細致但絕無奉承之意的檢查。

他還講授過他最熱衷的科目——天文學。

然而,對受到學生歡迎的教授們,學院的當權者是很少笑臉相迎的。布魯諾又一次被婉言勸離。他回到法國,又到馬爾堡。不久前,路德和茲溫格爾曾在那裏爭辯過在虔誠的匈牙利伊麗莎白城堡中發生的化體(2)的真正本質。

天哪!他的人還沒有出面,他那“自由派”的大名就先於他傳到了。他連授課都沒得到允許。威登堡應該好客一些。可是,這座路德派信仰的堡壘已經慢慢被加爾文博士的教徒攻取。從此以後,像布魯諾這樣有自由傾向的人們就失去了容身之所。

他又向南行,到約翰·赫斯的地盤碰運氣。等待他的是進一步的失望。布拉格成了哈普斯堡王朝的首都。無論什麽地方,只要有哈普斯堡的人從前門進入,自由便要離去。布魯諾又回到路上,一番長途跋涉過後,抵達那遙遠的蘇黎世。

布魯諾去往威尼斯的路上

在蘇黎世,布魯諾收到一個意大利年輕人喬瓦尼·莫塞尼哥的來信,邀請他去威尼斯。我搞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使布魯諾接受了這個邀請。也許這個意大利農夫被一個貴族名字的光彩迷暈了,這個邀請讓他受寵若驚。

喬瓦尼·莫塞尼哥的前輩敢於輕視蘇丹和教皇,但他自己卻沒有這種氣概。他是個意志薄弱的膽小鬼,當宗教法庭的官員到他的住所,要把客人帶到羅馬時,他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通常,威尼斯政府很是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的權力。布魯諾如果是個日耳曼商人或荷蘭船長,他們還會強烈抗議,如果外國軍隊敢於在他們的管轄區逮捕人,他們甚至會發起一場戰爭。可是為了一個除思想外不能給該城帶來絲毫好處的流浪漢,為什麽要去觸怒教皇呢?

的確,他稱自己為學者。共和國也備感榮幸,只是該城已經擁有不少自己的學者了。

所以,和布魯諾作別吧,願聖馬可同情他的靈魂。

布魯諾在宗教法庭的監獄裏被羈押了很多年(3)。

公元1600年2月17日,他在火刑柱上被燒死,骨灰隨風而去。

他的行刑地在坎普迪菲奧利(4)。懂意大利文的人可以從這個短小美妙的比喻中獲取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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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亦稱“布道兄弟會”。會士均披黑色鬥篷,因此稱為“黑衣修士”,以區別於方濟各會的“灰衣修士”,加爾默羅會的“白衣修士”。天主教托缽修會的主要派別之一。

(2) 教義中有聖餐用的面包和酒化為耶穌的血肉之說。

(3) 布魯諾於公元1592年5月23日被逮捕,囚禁於宗教裁判所的監獄裏。天主教會的一些神甫找布魯諾交談,說以他的天資,倘若重新回歸宗教,苦心鉆研教條,肯定會在羅馬的教廷高升。他坦然地說:“我的思想難以跟《聖經》調和。”後來,天主教看出恐嚇、威脅、利誘都絲毫動搖不了布魯諾相信真理的信念,便建議當局將布魯諾活活燒死。

(4) 意為“花卉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