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路難(第2/3頁)

夏來點了點頭,悶聲低頭,轉眼間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夏去也躺在了夏祥身側,將包裹放在頭下:“任他去吧,我敢說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乖乖地回來,十一郎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南墻了,每一次撞完都後悔,後悔完了,下一次還要去撞。”

山風吹拂,遍體生爽,夏祥和夏去開始還有一句沒一句說話,後來不知何時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聲驚叫驚醒了二人。

“啊!”

驚叫聲從正前方傳來,約有百余丈之遙,正是夏來的聲音。夏祥和夏去同時驚醒,二人從石頭上一躍而下,不加停留,飛一般朝聲音的方向狂奔。

百余丈的距離,片刻即到。夏祥跑在前面,險些收勢不住,如若不是正好有一棵大樹,他一定會一頭栽下懸崖——是的,夏祥的眼前是一處懸崖,懸崖深不見底,一望之下,猶如巨獸的血盆大口,陰森恐怖——還好他及時抱住了樹身,才沒有掉落下去。

懸崖十分隱蔽,隱藏在過膝的雜草之中,稍不注意就會一腳踩空。夏祥驚魂未定,伸手攔住了緊隨其後的夏去。

夏去也嚇得不輕,他比夏祥慢了一步,及時收住了腳步。朝下只看了一眼就雙腿發軟,再也站立不住,癱軟在了地上。

倒不是他嚇得如此,而是想到夏來掉下了懸崖,肯定九死一生,悲從中來,頓時淚如雨下。

“十一郎!”夏去放聲大哭。

“不要哭。”夏祥起初也是心中大亂,深吸幾口之後,心中稍安,略一思忖,朝懸崖喊道,“十一郎,十一郎!”

無人應聲,只有空曠的回聲。

此刻東方泛白,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天光大亮,夏祥左右看看,沒有可以通往懸崖下面的路,就一把扯下身上已經破舊不堪的青衫,擰成了一股繩,又從隨身包裹中拿出其他衣服,系在了一起。

夏去見狀,也如法炮制,二人的隨身衣物不多時就變成了一條長約十幾丈的粗繩。夏祥將繩子一端系在了樹上,用力拉了拉,將繩子另一端拋到了懸崖下面。

“我去。”見夏祥有意沿著繩子下去,夏去搶過了繩子,將身一縱,就跳下了懸崖。

從小到大,出力的事情從來都是他一馬當先,他早已習慣了照應夏祥,大夏立國以來一向重文輕武,社會風氣也是讀書人最為尊貴,當然了,夏去最真實的想法是他無比敬重夏祥,當夏祥是親哥。

夏祥晚了一步,他和夏來夏去親如兄弟,也不客套,探頭朝下張望,叮囑夏去:“小心些,不要逞強,天馬上就要亮了,不要急。”

“知道了。”夏去甕聲甕氣地應道,他是山村的孩子,打小翻山越嶺練出了一身矯健的本領,幾個跳躍之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懸崖茂密的樹木之中。

天光將亮,明暗之間,看不真切,夏祥呼吸急促而沉重。懸崖之下,樹木叢生,亂石林立,他暗暗叫苦,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真不該讓夏去下去。

“怎樣?”夏祥關切地問。

“什麽都沒有發現……大郎,繩子快不夠用了。”

“不如你上來再說。”

“這裏有一塊石頭可以落腳,我先看看再說。”

“小心野獸,小心腳下。”夏祥頗為擔心,此時他完全看不見夏去的身影,只能憑空對話,也不知道夏去身在何處,是否危險。

“半山腰哪裏有野獸,哈哈,咦,石頭下面有一塊平地,我跳下去看看。”夏去的聲音從懸崖下面傳來,有幾分含糊不清,就如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大郎,一個時辰後我沒有上來,你只管離去。”

夏祥急急答道:“亂說什麽?我怎麽扔下你不管?還要你和我一同進京趕考,高中進士,及第還鄉……”

卻沒有了回應。

夏祥哪裏等得了一個時辰,又喊了幾聲,再也沒有一絲回聲,他按捺不住,攀著繩子而下。石壁突起如刀樹枝堅硬如劍自不用說,亂石嶙峋,沒有一處可以落腳之地。幸虧他小時也是喜歡爬上爬下的性子,否則單憑一根衣服編成的繩子想要下來,也不可能。

繩子到頭了,夏祥懸在半空之中,初升的朝陽光芒萬丈,四下看得清清楚楚,下方確實有一塊平台,約在一丈方圓,平地之上空空如也,哪裏有夏去的影子?

夏祥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出現了什麽變故,再看四周,除了亂石和叢生樹木之外,連鳥兒都不見一只。

“十一郎!十三郎!你們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