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岸橋頭

上回為救春韭,劉昆侖把馬後炮的錢江125給騎壞了,送到一個摩托車修理鋪折騰了好久,又是噴漆又是換件的,終於鼓搗好了,打電話讓他過去提車,劉昆侖坐公交車過去,看到了煥然一新的錢江摩托,油漆重新做了,換了倆後視鏡,泥瓦也鈑金過了,一問價錢,一百五,不算貴,劉昆侖付了,正打算走,忽然瞅見一個眼熟的東西。

火紅色的流線型公路跑車,雙圓燈,160寬胎,造型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這不就是自己的烈火戰車麽!

修理鋪隔壁是家越野俱樂部,門口停著一溜造型粗獷的越野摩托車,也有些拉風的公路賽、哈雷之類,烈火戰車就靜靜停在其中,輪胎縫隙中嵌了些泥巴,車身上也蒙了灰塵,看來新主人對待它並不怎麽細心。

劉昆侖上前仔細端詳,這輛街跑和蘇晴的淵源很深,也是關於康哥,關於敦皇的一點念想,擁有它的時候,劉昆侖經常拿著幹凈的毛巾擦拭摩托的每一寸角落,雖然車上沒有特殊的印記劃痕之類,但他可以確定,這就是自己的車。

俱樂部門頭不大,裏面聚著一幫人正在打牌,看模樣並不是那種肉瘤腦袋大金鏈子的社會人,而是矯健彪悍的年輕小夥,穿綴著金屬鏈子的黑皮衣或者五顏六色的賽車服,圍著張桌子甩撲克,聲音震的天花板都在顫抖。

劉昆侖問了一聲:“門口的紅川崎是誰的?”

沒人搭理他,也回頭瞄一眼的都沒有,劉昆侖就有些生氣,偷了別人的車還在這裝大瓣蒜,這幫人欠收拾,他耐心的等待牌局結束,一分鐘後,牌甩完了,一個人開始洗牌,劉昆侖再問了一遍,終於有個人扭頭看了看他,丟了一句不知道,然後繼續摸牌。

劉昆侖上去一腳把桌子踹翻,撲克牌滿地都是,大漢們慢慢站了起來,都比他高,個個一米八以上,肱二頭肌發達,未必多能打,但是體格健壯,一窩蜂撲上來很難對付。

“找事兒是吧。”領頭的年輕人居高臨下打量著劉昆侖,並沒有立刻動手。

“那紅車是誰騎來的!”劉昆侖目光掃過每一個人,他眼神不善,誰都能看出來是咋回事,這不是找事兒,是找人,是尋仇。

“誰的車?”領頭的盯著劉昆侖,也同樣問了一句,是問自己身後這幫小弟的。

“我的車。”從人堆裏鉆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圓臉,白凈,看起來還是個學生。

“這車是我的,一萬二從水哥那裏買的。”劉昆侖說。

“巧了,我也是從水哥那裏買的,三月七日買的,花了一萬四。”圓臉學生絲毫沒有小偷的心虛,反而理直氣壯,“是小軍和司慶陪我一起去的,還開了收據的。”

“那你呢?”他們的老大抱起膀子,看著劉昆侖的目光已經帶了猙獰的味道。

劉昆侖想起當初買摩托時的情景,那時敦皇生意正興隆,賣走私車的水哥是康哥介紹的,這輛車本來是蘇晴看中的,被自己搶了先,那天刮著西北風,蘇晴開一輛敞篷標致206CC,自己穿著西裝敞著懷,沒戴頭盔,一路裹風開回敦皇,想想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卻恍如隔世,康哥不在了,蘇晴走了,敦皇的夥計們也煙消雲散,他連個證明人都找不到。

“哎,說你呢,你有什麽證明?”老大的聲音將劉昆侖從回憶中拉到現實。

“賣車的水哥能證明。”劉昆侖深吸一口氣說道。

“給水貨哥打電話。”老大吩咐道,他們都是玩摩托的人,和水哥都是熟人,一通電話打下來,沒找到人,水哥因為走私案被警察抓了,正蹲號子裏等著過堂呢,電話聯系不到。

老大兩手一攤,聳聳肩:“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輛川崎400是我去年十一月在水哥那裏花一萬二買的。”劉昆侖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那你想怎麽樣?”

“我的車,我要騎走。”

老大回頭看圓臉小夥:“小滿,你怎麽說?”

“丫的訛人,扁他!”小滿氣的臉通紅。

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老大攔住他們,說:“你混哪裏的?”

劉昆侖面對一幫壯小夥子,氣勢分毫不輸:“我人在哪,就混哪。”

老大點點頭:“行,有種,我們人多,不欺負你一個,你訛人的事兒改日另說,你把我牌桌掀了,我也不打你,但你要給我們道歉。”

“道歉!”摩托車手們紛紛叫嚷起來,劉昆侖覺得有點意思,這幫人身上沒有江湖氣息,反倒像是學生,他沒上過學,也不知道學生氣質到底是什麽樣,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單純熱血,心中還有“公道”二字。

“剛才你們不理我,我情緒急躁了,把桌子掀了,對不起了。”劉昆侖抱拳施禮,敢作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