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鞭撻者

金淮江香煙是近江社會上比較流行的高档煙,二十塊錢一盒,一條就是二百塊,劉昆侖每月工資六百塊,根本消費不起這個档次的好煙,這兩條金淮江是別人送給他的,正好拿來借花獻佛,既然郝老師不要,他找了張報紙把兩條煙一裹,轉頭就去了保衛科,把煙放在熊科長桌上,啥也沒說就走了。

熊科長扯開報紙一看,樂了:“誰說小劉少腦缺鈣的?我看小夥子挺上道的啊,有前途。”說完將煙放進自己的櫃子裏,裏面名煙名酒堆積如山。

東門崗亭外,劉昆侖站在椅子上往墻壁上敲釘,馬後炮捧著錦旗站在下面,周圍一圈人看熱鬧,七嘴八舌說治安紅旗有日子沒在大市場見過了,起碼三四年了吧,大市場是整個車站區域小偷小摸最嚴重的地方,和火車站是一對難兄難弟,但是火車站歸鐵路公安管,沒法替大市場分擔壓力,所以大市場是火車站廣場派出所的“一枝獨秀”,保衛科三十幾號人跟擺設一樣,防不住一幫小偷,還不如劉昆侖一個人一把刀好使。

流動紅旗掛在東門墻上隨風飄動,劉昆侖跳下來,眯縫著眼看看自己的功績,點點頭表示滿意,旁邊一陣掌聲,有人起哄道:“昆侖哥,中午喝不?”

“我請!”劉昆侖意氣風發的答道。

誰也不舍得讓劉昆侖請客,他每月工資就緊巴巴的六百塊,沒有獎金沒有加班費,哪裏比得上這些日進鬥金的商戶,這些從八十年代就坐綠皮硬座販運牛仔褲的老個體戶現在買賣都做大了,金橋大市場是個批發零售兼營的集散地,他們的顧客可不是那些趁周末來閑逛的小姑娘,而是從四鄉八縣來的批發商,每天夜裏來自南方義烏的貨車在大市場後面的貨場卸貨,大包小包的五金、塑料制品流入各個倉庫,第二天再隨著小商販們的腳步走進千家萬戶,走進鄉村的每一個角落,帶來的是豐厚的回報,鮮紅的鈔票,大家都是有錢人,怎麽能讓劉昆侖一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少年請客呢。

……

自打治安流動紅旗掛在了東門崗亭外,劉昆侖威望再上一層,他並不是心裏沒數的傻小子,誰是好人當然能分出來,車站廣場派出所的指導員郝勁松就是個好人,他知道康哥的存在,是個正直的警察,劉昆侖有事沒事就去到郝老師那裏坐一下,一來二去的,他還被派出所評選為了轄區治安積極分子,警民共建標兵哩,有了這些派出所的加持,劉昆侖不僅僅是一個治安員了,而是不知不覺晉級成為東門的裁決者。。

大市場這種人流量巨大的地方,每天的閑雜瑣事數不勝數,商戶缺斤短兩,質次價高,顧客當場起爭執的,事後來找後賬的,屢見不鮮;還有商戶之間的各種明爭暗鬥,哪怕是人多擁擠,誰摸了誰的屁股,誰踩了誰的鞋子,遇上火氣大的就能打起來,這就得劉昆侖出面解決了,他斷案的方式和傳說中的狗肉將軍張宗昌差不多,快刀亂麻,不偏不倚,當場解決,不服就辦,還真沒有敢不服的,不但商戶們服氣,連經常來大市場批發的外地客商也都知道了劉昆侖這麽一號猛人的存在。

入夏之後,人們的衣服輕薄了許多,各路登徒子隨即出現,大市場裏摩肩接踵,是僅次於公交車的耍流氓好地點,這天劉昆侖正穿著草綠色的短袖開領警用襯衫在崗亭裏看書,忽然有兩個女孩子來報案,氣呼呼羞憤無比說有色狼!

劉昆侖啪的合上書,摘下墻上的橡皮棍:“色狼在哪兒?”

“就在市場裏面,是個很猥瑣的大叔,他他他……”雙馬尾女孩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她穿著鵝黃色的裙子,屁股位置隱約有些白色粘稠物,另一個女孩比較冷靜,仔細描述了色狼的特征,半禿頂,穿月白色襯衫銀色西褲,拿一把折扇,一直尾隨著她倆,被發現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走了。

劉昆侖立刻做出判斷,這老賊肯定是個慣犯,不會輕易就走,他讓倆女生跟著自己,在大市場裏到處尋索,哪兒人多就往哪兒去,找了二十分鐘,在一片賣小飾品的攤位前找到了老色狼,老家夥正裝模作樣的湊在攤子前假裝看貨,其實褲子拉鏈都開了。

“是不是他?”劉昆侖問了一聲,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上前薅住老頭的後領子,腳下一絆,老頭四仰八叉倒地,醜陋的家夥直愣愣朝天,頓時一片驚呼尖叫,緊跟著就是慘叫了,劉昆侖二話不說,橡皮棍掄圓了打,對這種敗類他毫不留手,打死都在意,打的老頭在地上亂滾,殺豬般嘶叫:“下次不敢了!”

“還想有下次?”劉昆侖怒不可遏,打的更狠了,那倆小姑娘看的開心解恨,巴掌都拍紅了,圍觀者越來越多,有人勸說別打死了,不值得,劉昆侖就停了手,揪著老頭的脖子押解到東門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