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頭萬緒(第3/9頁)

莊同高再三懇求賈部長手下留情,能夠念在他在組織部忍氣吞聲十多年、念在賈部長在省委組織部工作時多次來西臾時他鞍前馬後地前後忙乎的份上,給他網開一面。

賈士貞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心把早已準備好的那兩個科級幹部崗位說出來,害怕他一時接受不了。正不知道如何收場時,電話響了,賈士貞借機說:“同高同志,今天就談到這裏吧,改日我們再聊。有什麽想法,隨時可以找我。”

部長下了逐客令,莊同高也就給自己下台階,尷尬地點點頭。這是他到市委組織部以來第一次和領導談自己工作的事,也是他最傷心,最絕望的一次。他竭力排除心中那些荒唐而又危險的意念,讓憤激的思潮慢慢吞沒那些多年累積起來的美好的希望的暖流。

莊同高覺得自己不是站起來的,有點像飄了起來,轉身離開時,兩只腳像踩著海綿上一樣。

二十七

賈士貞看著莊同高的背影,搖搖頭,他拿起電話,是市委秘書長夏季,通知他明天上午參加市委常委會。

放下電話,賈士貞立即叫姜彥玲把尚以軍、高興明、下臾縣委書記喬柏明的档案送過來。這些具體事務本來都是應該由機關幹部科長來做的,可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賈士貞只好自己幹起來!對於這樣幾個正處級領導幹部的工作調整,都必須提交市常委研究的,他在向常委會匯報之前,都單獨向常書記匯報過,常書記說拿到常委會上去討論吧!

賈士貞正在查閱档案,魯曉亮的電話來了。

賈士貞匆匆來到魯曉亮辦公室,魯曉亮關上門,先給賈士貞泡了一杯茶,隨後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筆記本,說:“賈部長,我認真翻閱了韓士銀的日記,可以說這本日記記錄了他近兩三年來許多絕對的秘密,有些地方寫得很含蓄、模糊,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其中的重大意義。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和縣委書記喬柏明有本質的區別,而且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分歧。雖然喬柏明抓住他,利用他,但他時時都在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並且對喬柏明在許多方面都有所防備。而且他似乎感覺到雖然喬柏明早就懷疑他了,但他卻仍然在繼續利用他。所以,韓士銀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我們正在重新查找證據。我今天又去了下臾一趟,估計很快就會有明確的結論。”

賈士貞從魯曉亮手裏接過日記本,一邊翻一邊看,過了一會兒說:“那麽韓士銀為什麽和侯永文那麽親密呢?”

魯曉亮翻過兩頁日記說:“從這裏可以看出韓士銀多少知道一些侯永文的後台,此外侯永文對韓士銀沒有任何懷疑,或者說喬柏明還不便把有些只能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侯永文。”

賈士貞說:“魯局長,這些案件的事不歸我管,但是你們要盡快破案,我關心的是幹部,因為這些人的手裏都掌握著太大的權力,他們的權力又沒有人去監督,一旦他們感覺到他們的罪惡即將暴露,就會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賈士貞沒想到,西臾的形勢越來越復雜,平生以來他沒有經歷過如此緊張而復雜的形勢,幾個案子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是組織部長了,而是一個偵察員。

回到辦公室,省教育廳調查組的同志已經不宣而至,賈士貞心想,這些人怎麽連電話也不打,怎麽知道他就會回到辦公室呢?看到調查組的三個同志,賈士貞熱情地迎上去,進了小會議室。賈士貞說:“三位親自來調查吳怡宣的事情,說明省教育廳領導非常重視教育系統的工作,連這點小事都要驚動這麽大陣容的調查組,我非常感動。王書記是我們組織部出去的,恕我沒有親自去陪,因為這事涉及我本人,說不定你們正把我當做嫌疑對象呢,我還是回避的好,在此做個解釋吧!三位需要我做什麽,或者說承擔什麽責任,我一定配合。”賈士貞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這番話竟多少帶了點情緒,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不妥當,他何嘗不知道省教育廳的領導也是奉旨行事!

王書記是在賈士貞調省委組織部之前就調去省教育廳任專職黨委書記的,也是副廳級領導,和賈士貞見過幾次面,是一個老同志。他看著賈士貞笑著說:“賈部長,我們今天來,主要是向你做一些解釋的,你可能在笑話我們,或者在心裏罵我們省教育廳沒事找事幹。其實廳領導也是沒有辦法啊,省裏一定要派調查組,你說這點事算什麽?”

賈士貞笑笑說:“群眾無小事嘛。”

王書記說:“賈部長,你就別笑話我們了,我還是了解你的。”

賈士貞說:“現在奇怪的是,真正需要調查的事沒有人過問,不去調查,卻……哎!權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