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侯衛東被傳收受巨額賄賂 夢和夢醒之時(第2/6頁)

益楊的沙州大學有一個湖,湖裏生長著許多銀白色小魚,最多能長到七八厘米。郭教授生前,喜歡帶著郭蘭到湖邊網魚,小魚網起來以後用油炸,再撒點鹽和花椒粉,外黃內嫩,格外美味。自從郭教授去世以後,郭蘭就再也沒有到湖邊網魚,今天她再次提起了那根久違的長柄小網。

早晨的湖邊除了幾位讀英語的學生以外,沒有其他行人。湖風吹來,長發微微飄動,讓郭蘭心情格外愉悅。在學生常扔面包的一處半島旁,一群群的小魚在清冽湖水中遊動,生機勃勃,這反而讓郭蘭有些不忍心。

提著二十來條小魚回到家中,她用油將小魚炸得噴香,一半用來煮粥,一半用來作零食。做好以後,端著粥來到了侯衛東門前。

小保姆歪著頭,喝著自己煮的稀飯,經過幾天時間,她已經發覺郭蘭神情有異,臉色紅潤,白裏透著紅,在人心惶惶的隔離區裏,這種神色就顯得不太正常。不過又有些拿不準,因為侯衛東是市長,這在她眼裏是很大的官,郭蘭獻點殷勤是應該的。

郭師母看著女兒出門,掉轉頭,回到了書房。手裏拿了張幹凈的抹布,細細地擦著鏡框。郭教授充滿睿智的眼光透過了鏡框,穿透了時空,溫柔地與郭師母相遇。她似是自語,又似與丈夫低語:“蘭蘭肯定看上了隔壁的侯衛東,老頭子,你說咋辦?”

郭蘭走進侯衛東家,將粥放在桌上,道:“這是用湖裏小魚熬的稀飯,合不合胃口?”

侯衛東從陽台走進客廳,他只穿了一件背心,額頭上還有汗水,道:“小魚,你才撈的?”

“冰箱沒有什麽好材料,我早上起來到湖邊撈的。”

侯衛東在沙州大學讀書時,也曾經和室友一起撈過小魚,一般來說都是油炸,但是他從來沒有吃過小魚熬的粥。

“好鮮嫩!”侯衛東這是發自真心的贊嘆。

郭蘭做菜的手藝也帶著濃重的書香門第色彩,作料不多,突出菜的本味,這就與嶺西菜重辣麻大相徑庭。每一次吃著郭家的菜,都會覺得菜湯裏泡著一個又一個的文化因子。

侯衛東狼吞虎咽地扒下兩碗小魚稀飯、一個大饅頭、一個鹹蛋,旺盛的食欲讓郭蘭也受了感染,拿著碗,也陪著喝了碗小魚稀飯。

郭蘭在廚房裏洗碗時,侯衛東站在門口,道:“五天了,我覺得應該給省、市防非辦都報上一篇簡報。”

“關鍵要提煉出亮點,否則沒有太大的意義。”

“我是這樣想的,這篇簡報要緊扣錢書記的批示,就以臨時黨支部的活動情況為中心,這正是你的專長。”

郭蘭道:“等會兒我就到辦公室去寫。沙州大學知識分子多,防非辦有兩個碩士,文字功夫很不錯。”

洗完碗,郭蘭又道:“我把幹凈衣服熨了以後,再給你拿過來。你把臟衣服放在盆子裏,我等會兒來取。”

侯衛東原本想客氣兩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一會兒,郭蘭將熨好的衣服放進侯衛東衣櫃,又道:“你的窗簾掛了幾年,裏面不知有多少灰塵。趁著難得的休閑時間,我幫你把窗簾洗了。這一次不洗,恐怕又得掛幾年。”

侯衛東看著郭蘭因勞動而變得紅潤的臉頰,上前抱住郭蘭,道:“你別太累了。”

郭蘭回吻了侯衛東,道:“我不累。”

這五天時間,她猶如新婚妻子一般,對家庭生活抱著極大的興趣,不怕苦不怕累,做飯洗衣,抹屋掃地,只覺得樂趣無窮。

侯衛東甚為了解郭蘭的心情,看到眼裏,疼在心裏。從十年前在沙州大學後門舞廳認識郭蘭開始,他就掉入了無法解脫的人生困局。

他,時年三十三歲,仕途通達,家庭和睦,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在這美好的下面,侯衛東正在經歷著人生的另一種困局,他無法在小佳和郭蘭兩個女人之間作出選擇,而道德和法律不允許一個男人同時擁有兩個女人。本能的欲望和現實道德法律存在著對立,對立的雙方時常在侯衛東面前交戰,最終本能總是能占到上風。

絕大多數人都有各種各樣的弱點,侯衛東最大的弱點就是郭蘭,他無法施出慧劍,無法做到勇敢果斷,在心靈上留下了千萬條羈絆。

八點半,段衡山下樓,站在郭蘭和侯衛東兩家房門中間,道:“侯市長,郭蘭,上班去。”

面臨著共同的敵人和壓力,段衡山與侯衛東的感情被拉近,最初純粹是師長與學生的關系,後來變成了副市長和校長的關系,現在則慢慢變成了朋友關系,成了忘年交。

三人前往音樂系辦公室時,特意繞行湖邊。湖邊,往日總有學生穿梭,更有不怕冷的學生跳入湖中泳池。在隔離期間,遊玩的學生少了,偶爾有戴著口罩的戀人牽著手在小道上出沒,他們遠遠地見到校長,便隱入樹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