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侯衛東被傳收受巨額賄賂 隔離期的幺蛾子

轉眼到了第十二天,隔離區一切正常。

即將臨近解除隔離,西區師生緊張情緒一掃而空。雖然按照規定,仍然不能聚集活動,可是空中飄著的消毒水味道已經不再恐怖,越來越多的情侶又開始在湖邊活動。

郭蘭知道危機消除時,短暫的幸福即將結束,無數次,她用“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來寬慰自己,時間越是臨近解禁點,寬慰效果越是不佳。

第十三天上午,侯衛東、段衡山等人在音樂系辦公室研究工作,相較隔離初期,大家都輕松許多,坐在一起談天論地,有說有笑。

段衡山心情出奇的好,道:“中午到我家去吃飯,家裏還有些臘魚,是正宗的茂東臘魚。我一直凍在冰箱裏,今天忍痛請客,在場的都有份。”

茂東臘魚是嶺西著名土特產,以尖頭魚臘魚最為出名。尖頭魚臘魚色澤金黃,肉質堅實、鹹淡相宜、清香特殊、易於保藏,為嶺西人很喜食的一種傳統水產加工品。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大家都摸手機,最後,侯衛東摸出正在響的手機,他沒有看號碼,笑著對大家道:“別看了,是我的。”

“老公,我被隔離了。”電話裏,小佳的聲音帶著哭腔。

侯衛東猛地站了起來,道:“被隔離了?什麽地方被隔離了?是新月樓?”

小佳哭著道:“是新月樓,但不是整體隔離,只是將我們那個單元隔離了,昨天我和張局長一起到臨江縣,在回程時恰好看到一輛大客車翻車,我們去幫忙轉移傷者,誰知裏面有一個疑似病人。”

“是疑似,還是確診?你現在有什麽症狀嗎?”

“現在還是疑似,我沒有症狀。”

侯衛東在屋裏轉來轉去,道:“現在正在鬧‘非典’,大家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你們怎麽想著到臨江去檢查工作?”說到這裏,他擡頭看了段衡山等人,放低了聲音,道:“家裏被隔離沒有?”

“昨天回家很累,直接回家,沒有同其他人接觸過,小囡囡沒事,爸媽也沒事。”

問了幾句,侯衛東鎮定下來,安慰道:“家裏什麽都有,你別太著急了,就當成一次休假,一定不會有事,西區隔離區有六例疑似,現在幾千人都過得好好的,明天我們這裏就要解除隔離。所以,你用不著擔心,不過是虛驚一場。”

侯衛東放下了電話,段衡山已經聽出了是怎麽一回事情,夫妻倆先後被隔離的情況,實在是沒有聽說過,他寬慰道:“衛東,吉人自有天相,你們夫妻倆都會沒事。”

郭蘭從廣播室回來,進門就見到了侯衛東正沉著臉在抽煙,而很少抽煙的段衡山手裏也夾著一支煙,陪著侯衛東抽。郭蘭用手扇了扇空中的煙霧,開了一句玩笑:“好大的煙,難道抽煙真的可以防‘非典’?”

侯衛東沒有心情開玩笑,只是苦笑。

“這事說來巧了,我確實聽說抽煙的人很少得‘非典’,抽煙的人心肺都成了臘肉,臘肉當然不會得‘非典’。”段衡山手裏拿著煙,吸了一口,故意說些輕松的話來調節氣氛。

侯衛東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小佳的電話,他拿著電話,站到了窗邊。

段衡山看著侯衛東的背影,低聲對郭蘭解釋道:“衛東的愛人在沙州被隔離了,她和園林局的同志為了幫助翻車的旅客,與疑似病人接觸過。”

郭蘭吃了一驚,道:“張小佳也被隔離了,他家裏人也被隔離了嗎?”

段衡山將煙摁滅,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張小佳被隔離了,衛東的心情肯定不太好。”

郭蘭被困於西區,除了最初的驚慌以後,她很快就沉浸於與侯衛東的共同生活之中,甚至希望隔離生活能無限期的延長下去。此時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頓時被攪亂了,她的第一反應是若是張小佳出事,她就能和侯衛東組成家庭,攜手共度人生。剛剛萌生了這個念頭,她馬上深深自責:“郭蘭啊郭蘭,你怎麽能有這麽肮臟的想法,這是典型的乘人之危,太不道德了。”

侯衛東站在窗邊,又給小佳打電話,然後給父親母親、嶽父嶽母、大哥大嫂以及衛生局許慶蓉打電話,這一通電話打完,足有半個多小時。

郭蘭坐在辦公室裏,偶爾能聽到電話裏只言片語。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結婚則涉及雙方家庭。她的情緒越來越低沉,比聽到西區被隔離的消息更加沮喪。美麗無比的肥皂泡仍然是肥皂泡,被張小佳被隔離的消息輕易擊碎。

打完電話,侯衛東拿著略有些發燙的手機走了過來,坐下來,順手又抽出一支煙,不聲不響地抽了起來。

原本輕松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意識到“非典”並未離去,還籠罩在大家頭上,說不定在什麽時間就會有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