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鏢生涯,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涯(第2/17頁)

劉巧巧和王熙美走過來,到達余海風身邊。劉巧巧指著不遠處的一叢杜鵑花說:“海風哥,我們去摘花吧。”

余海風看了看那叢杜鵑。杜鵑真正的花期是在四月,這叢似乎是另類,開得有點太早了。余海雲跟過來,主動說:“走,我帶你們去采。”余海風沒有說話,只是心中一陣煩躁,臉色便不那麽好看。

那邊,總鏢頭劉承忠坐在樹下,他的身邊,分別是弟弟劉承義和老鏢師陳鐵鋒。他們坐下來,開始吃食物,卻見那個胖男子搖著折扇,滿臉堆笑地走過來,老遠就打招呼:“劉總鏢頭,看架勢,這趟可是重鏢啊。”

劉承忠張眼望去,果然是熟悉的:“這不是胡不來嗎?聽說你在長沙府當師爺,今天怎麽有空回來了?”

這個胡不來,洪江城只要上點年紀的人,不認識他的,還真不多。年輕的時候,他曾在洪江混過很多年,因為讀了些書,總是高不成低不就,跟在當時洪江城裏有名的花花公子張子財後面混吃混喝,學了些雞鳴狗盜的本事。十幾年前,眼見在洪江混不出名堂,他便去了長沙府,從此也就戴上了墨鏡,搖上了折扇,逢人就說,他在長沙府當師爺,東家是某某某大官,如今是大發達了。

“不在長沙了,回黔陽了。”胡不來說。

劉承忠略略一驚,他不是說自己在長沙混得很好嗎?怎麽突然回黔陽了?

胡不來顯然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指了指身後那個瘦個子男人,道:“他是我的新東家,去黔陽履新,我就陪他一起回來了。”

胡不來在同鄉面前故意掉書袋,不說上任,而說履新。他希望劉承忠問什麽叫履新,便可以將新縣令的身份介紹一番,也顯示自己攀了高枝。劉承忠是個實在人,管你是上任還是履新,身在江湖行走,講的是個廣結善緣,當即說道:“好哇,以後有時間,請你喝酒。”

喝酒這種事,對於目前的胡不來是小事,天大的事,是要保證主公的安全。他說:“劉總鏢頭,跟你商量件事,我和東家跟你們鏢隊一起走,好不好?”

半途中有人同行,是鏢隊和馬幫的大忌。倒不是迷信,而是半途中加入的人,很可能不知底,搞不好是某類特殊人群安排的,就可能出大事。劉承忠並沒有猶豫,立即答應了,一來,前面只在雪峰鎮歇一晚,就到洪江了。二來,胡不來算是熟人,他和他的什麽東家,都已經上了五十歲年紀,相信也不可能鬧出什麽事來,就算鬧出事來,他們也跑不了。真正害人的團夥,不會這樣幹事。

得到劉承忠的允準,胡不來便要拉劉承忠過去,向他介紹自己的新東家。劉承忠心想,你要跟著我的鏢隊走,是搭了我的鑲邊,不主動過來和我認識,倒要我過去認識你?這架子端得也太大了,便裝著沒聽見,不動。

胡不來又說:“劉總鏢頭,能不能請你移步過去,我介紹我的新東家和你認識,他是我們黔陽縣的新任縣令古大人。”

劉承忠看了遠處那個瘦子一眼,怎麽看怎麽不像個大人,心中疑惑,問道:“你不是誑我吧?縣官走到哪裏不是鳴鑼開道,錦衣裘馬?”

胡不來:“古大人不同,他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心裏卻說,這個糊塗蛋,還真不知把官當成個什麽樣子。

劉承忠再問:“真是新任縣令大人?”

胡不來說:“你看你,我和你都幾十年的交情了,難道還誑你?”

劉承忠想,既然是新縣令大人,自然就應該是自己主動去拜見,於是站起來,準備過去。不想,這個新縣令古立德古大人,倒是禮賢下士,沒有半點架子,主動走了過來。胡不來連忙迎著他,替他和劉承忠作了介紹。

劉承忠是民,古立德是官。民見官,按制度是要行跪拜禮的,劉承忠當即要下跪,古立德一把扶住他。古立德說:“民拜官,拜的是官服,如今我沒有穿官服,又是在荒郊野外,這個就免了吧。今後,我免不了會去洪江走動,也免不了去叨擾劉總鏢頭,但願能常去府上討口水酒喝。”

劉承忠心中更存疑慮,天下哪有這樣的官?莫不是遇到騙子了?可就算是騙子,也一定會把官架子擺得十足,才可以騙得了人啊。雖然如此,口中卻沒有說出來,表面上,仍然把古立德當成縣官,走必要的禮節。

劉承忠讓弟弟劉承義將鏢師集中起來,一起面見縣太爺。

這些鏢師都是走南闖北的,雖然不一定和官員有什麽過多的交往,可官老爺的架子,還是見過的。現在遇到這麽個瘦小的老頭兒,身邊僅僅只帶了個師爺,竟然說是縣令,個個心裏都不肯相信。既然劉承忠要求大家見過縣太爺,眾人也就只好下跪。

古立德手忙腳亂,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申明自己沒有穿官服,不應該接受黎民的跪拜,請大家起來。起來之後,劉承忠便一一介紹,這位是忠義鏢局的老鏢師陳鐵鋒。陳鐵鋒在忠義鏢局走鏢超過三十年,屬於忠義鏢局的鎮局之寶,威震江湖。這位是二鏢頭劉承義,自己的弟弟。還有這位,風雲商號掌櫃余成長的內弟崔立,也是風雲商號的二掌櫃。這兩個,是余成長的兩個兒子,崔立的外甥,余海風和余海雲。還有這四位,劉繼輝和劉繼煌,是劉承忠的兒子,劉繼善和劉繼宇,是劉承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