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3/4頁)

李濟運盯著朱芝,說:“別傻了,你要去!你是去匯報工作也好,隨便去看看也好,反正要去。你要裝著不知道他要當副書記了,畢竟還沒有正式下文。”

朱芝說:“哥,抱我,我有些六神無主。”

李濟運抱抱她,又松了手。朱芝說:“抱緊,別松開。”李濟運抱緊了朱芝,心裏隱隱作痛。他想這樣的女人,應該讓男人好好疼著,出來混什麽官場啊!

朱芝輕聲說:“哥,讓你抱著,我好安心的。”

“好,那我就抱著你。”李濟運像哄小孩瞌睡,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淩晨,李濟運伏在床頭深深地吻了朱芝,說:“我走了。你按我們說好的去做,駱部長是個好人。”

朱芝伸出雙臂,纏著他的脖子。李濟運也有些不想走了,真恨不能失蹤幾天。他的身子想慢慢離開,嘴卻像粘住了似的拉不開。朱芝終於放開他,說:“路上小心,慢慢地開。”

李濟運拿被子捂緊朱芝雙肩,說:“昨晚你沒怎麽睡,好好睡個覺,九、十點出門都不遲。”

“你也沒睡,開車一定小心。”朱芝又伸出手來,摸摸李濟運的臉。

李濟運把她的手塞進被窩,說:“我真走了。”

他不敢再回頭,嘆息著往門口走。走到門廳拐角,他還是忍不住回了頭。朱芝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他看不見她的臉。他稍稍遲疑,終於出門走了。

李濟運一路上想著朱芝,眼眶裏總是發酸。車裏倒是暖暖的,外頭卻是寒風呼嘯。他很想有個荒原可以呐喊,任寒風吹得渾身麻木。

回到烏柚,剛是上班時間。沒人知道他去了漓州,他把車鑰匙給了朱師傅。中午回家裏,舒瑾免不了說幾句。她不再是園長,上班想去就去。也沒有新任命園長,副園長主持工作。幼兒園就傳出說法,說是只等風聲過去,舒瑾仍要官復原職。

第二日,李濟運到辦公室沒多久,朱芝敲門進來了。她笑了笑,臉突然紅了,不敢望人。李濟運也覺得臉上發燒,卻只作沒事似的,問她:“見到了嗎?”

朱芝說:“見到了。我說有親戚看病,要我幫著找專家。我說來看看駱部長,又把部裏工作簡單匯報了。駱部長請我吃午飯,部裏還有幾位作陪。”

李濟運笑道:“那好啊,你在駱部長面前很有面子嘛。”

“哪裏,縣裏部長去了,駱部長有空都請吃飯的。”朱芝說,“部裏有人給駱部長敬酒,說了祝賀的話,事情就說開了。我只當才知道這事,忙敬他的酒。”

李濟運問:“說到那個人嗎?”

朱芝說:“自然就說到了。駱部長就說,新來的成部長是個大才子。”

李濟運冷冷一笑,說:“不知道駱部長真了解他,還是說的場面上的話?”

朱芝搖頭道:“駱部長是個厚道人,他只會說好話。”

辦公室沒有空調,取暖用的是電暖爐。李濟運把電暖爐從辦公桌下移出來,放在朱芝的腳邊。朱芝說:“你煙要少抽。”

李濟運把煙滅了,坐回到辦公桌前,說:“下面看得嚴肅的幹部人事安排,不過是上面某某領導一個招呼。算了,不說了。我倆從現在起,都要把心理調整過來。他是位德才兼備的領導,我們要尊重他。”

朱芝苦笑道:“我想的卻是,官也得有官態官樣兒,他那副德行,怎麽看也不像領導啊!”

李濟運也笑了起來,說:“我們就不必操心他像不像領導了。是猴子你給他根棍子,就像齊天大聖!”

於先奉伸了個腦袋進來,說:“哦,朱部長在這裏,我等會兒再來。”

朱芝站起來,說:“我們說完了,於主任你來吧。”

朱芝上樓去了,李濟運問:“老於,有事嗎?”

於先奉說:“沒事。知道嗎?聽說市委領導有變動。”

李濟運裝糊塗:“我沒聽說。”

於先奉就愈加興奮,就像他自己升了官,說:“田副書記調省交通廳,駱部長接任副書記。誰來當宣傳部長您知道嗎?”

李濟運說:“別賣關子,你說吧。”

於先奉說:“打死你都不相信。”

李濟運笑笑,說:“是你嗎?”

於先奉搖頭而笑:“李主任開我玩笑!告訴你,就是《中國法制時報》那個成記者!”

李濟運笑道:“沒什麽奇怪呀?成記者是多年的副廳級幹部,又長期在新聞戰線工作,有名的大才子,算是內行領導。”

於先奉的臉立即紅得像猴子屁股,差不多要結巴了:“那當然,那當然。”

幾天之後,局勢完全明朗了。成鄂渝正式到任,朱芝接到通知去漓州開會。她跟李濟運說,心裏有障礙,想請假算了。李濟運說萬萬請不得假,必須裝作什麽事也沒有,高高興興去開會。“你見了他,就像見了老領導似的,主動伸手過去同他握手。”李濟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