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4頁)

敲開田副書記家門,熱情地握手一番。坐了下來,田家永便說:“濟運你不聽話,電話裏我說得好好的,叫你不要來。你自己來了還不說,還連累人家小朱!”

朱芝忙說:“田書記,我當然要來看您!我同濟運一樣,對您非常敬重!”

氣氛自是樂融融的,但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看望只是個意思,不過帶了些煙酒之類。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就起身告辭。田家永一手拉著李濟運,一手拉著朱芝,笑道:“你倆好好幹。我調走了,又不是犯錯誤。我關照得了的地方,自會說話的。局面可能會有些變化。小朱,市委宣傳部長會從上面派來,駱部長接我任副書記。”

朱芝問:“知道部長是哪裏來的嗎?”

田家永說:“你們應該認識,原來在《中國法制時報》,叫成鄂渝。”

“他?”朱芝驚得臉色發白。她望望李濟運,嘴都合不攏了。李濟運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什麽。

田家永似乎看出什麽意思,說:“此人來歷蹊蹺,背景神秘。他原來是《中國法制時報》駐省記者站站長,也是個副廳級幹部。副廳級幹部任市委宣傳部長,也只是平調。但他到底是跨行業安排,非特別能量做不到。”

朱芝出了樓道,走到黑暗的樹陰下,忙抓住李濟運的肩,說:“老兄,我支持不住了,腳有些發軟。”

李濟運扶了她,說:“不要怕老妹,天塌不下來的。”

車在路上默默開著,朱芝突然說:“哥,停下來吧,我不敢往前走了。”

聽朱芝喊聲哥,李濟運心頭一熱,慢慢把車靠了邊。朱芝撲進他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李濟運撩著她的頭發,輕輕吻了吻她的頭,說:“老妹,不要怕,真的不要怕。他敢怎樣?”

朱芝搖搖頭,說:“不,不!我確實是怕,我是個強撐著的小女人。我感覺更深的是痛苦、憤怒!他是什麽人呀?居然就市委常委了!別人來演戲我不管,我不了解他們。他成鄂渝,一個流氓無賴啊!”

李濟運摟著朱芝,任她哭泣和訴說。他自己何嘗不憤慨?人在官場再怎麽也得演演戲,那成鄂渝卻是連戲都懶得演的人。李濟運自己也得罪了成鄂渝,但朱芝是直接同他對著幹的。天知道姓成的會怎麽對付朱芝?如果有機會下手,成鄂渝對他也不會客氣。

朱芝癱軟在李濟運懷裏,說:“我不敢往前走了,我怕。”

李濟運聽她話的意思是多重的,卻只願意理解她的字面,說:“不怕,我把你座位調好,你安心躺著,一會兒就到家了。”

“不,今晚我不想回去了。”朱芝把他的手緊緊地捏了捏,又軟了下去。

李濟運猶豫片刻,說:“好,住一晚再走吧。”

掉轉車頭,李濟運沒去市委賓館,怕在那裏碰著熟人。他另外找了家酒店,卻仍是謹慎,說:“你先在車上等著,我去開房。車鑰匙你拿著。”

李濟運開了兩間房,上樓一看正是門對門。他先打了家裏電話,說田副書記留他說話,太晚了就不回來了。他再打朱芝電話,卻是忙音。估計她也在同家裏打電話。過會兒,李濟運再打過去,告訴朱芝房間號。

他把門敞敞地打開,坐在沙發上。朱芝進來了,順手關了門。他讓朱芝坐下來,自己去燒水。他從衛生間出來,見朱芝半躺在沙發上,眼睛緊緊地閉著。他不去驚動她,想讓她安靜安靜。水很快開了,他倒了杯茶,說:“老妹,我就在對面,你好好休息吧。”

朱芝睜開眼睛,望著他搖頭。李濟運坐下,她就靠了過來,輕聲說:“哥,給我力量吧,我要垮下去了。”

李濟運問:“駱部長對你還行嗎?”

“他是駱副書記了。”朱芝說,“駱副書記對我很不錯的。他是個很正派的領導,能力也強。”

李濟運想了想,說:“我明天一早趕回去,你不要回去。你去拜訪一下駱副書記。”

“平白無故,拜訪什麽?”朱芝說。

李濟運說:“這個還用我說?你只有同駱副書記走得更近些,才能保護自己。成鄂渝新來乍到,不敢同駱副書記作對的。”

“駱副書記對我的工作一向滿意,真有什麽事我敢找他當面匯報。”朱芝身子靠得更緊了,“好冷。”

李濟運說:“我看看空調。”他起身調高了空調溫度,擡手試試風量。回頭看時,朱芝目光裏似有幾絲幽怨。他坐下來,拉著她的手說:“你要講策略。從今天開始,沒人提起成鄂渝,你半字不提。只要有人提起,你就說同他很熟,就說成部長很有能力,人很講感情。你要把他的好話說盡。你明天去見駱副書記,如果他提到成鄂渝,你也要說他的好。”

“我還沒說要去見駱副書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