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踐約遠來人不見傳言難信事堪疑(第3/6頁)

精精兒大怒,縱馬便奔過去,心中想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心念未已,眼看馬蹄就要踏到那叫化身上,猛聽那叫化一聲喝道:“小猢猻,滾下來吧!”

就在這霎那間,黃驃馬的狂奔之勢突然煞住,精精兒做夢也想不到這老叫化有如此能為,冷不及防,在馬背上拋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那老叫化已是長身而起,一手向他的腳踝抓來。

精精兒也真了得,身子懸空,猛地一個扭腰,在間不容發之間,避開了那老叫化的一抓,迅即俯沖而下,反手一掌,擊中了那老叫化的肩頭。

那老叫化罵道:“小猢猻,沒人管就想造反啦。”精精兒的掌鋒剛剛觸著他的身體,猛覺一股大力反震過來,精精兒大吃一驚,慌忙一個筋鬥倒翻出去。這老叫化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功,幸而精精兒這一掌之力未曾用實,要不然更要大大吃虧。

精精兒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了起來,他的身法已經快極,哪知腳步剛剛站穩,擡頭一看,只見那老叫化又已攔在他的面前,冷冷說道:“我睡得好好的,你為何吵醒我?這也還罷了,你還居然要謀害我!哼,哼,要不是老叫化有點兒能耐,這幾根老骨頭早就給你踏碎啦!”

精精兒猛地想起一個人來,心頭大震,想道:“莫非這老叫化就是此人。”連忙抱拳施禮,低聲下氣地說道:“晚輩為了趕路,一時收不住坐騎,觸犯了老前輩。晚輩在這廂賠禮了。還望老前輩大度寬容,放我過去。”

那老叫化仰天打了一個哈哈,說道:“你倒說得容易,要我放你,你可得先賠我一件東西。”精精兒道:“老前輩要我賠些什麽?”那老叫化道:“我正做到一個好夢,被你驚醒,夢做不成了,你可得賠我一個好夢。”精精兒忍著氣道:“夢如何賠法?我馬上就走,老前輩你再睡過吧。”那老叫化道:“胡說八道,我睡意已過,怎能再睡?再睡也未必有夢。有夢也未必就是好夢!”精精兒道:“這我可沒法了。老前輩,我再給你賠罪吧。”那老叫化道:“好,好夢你既不能賠我,那就給我磕三個響頭,算作賠罪也罷。”

精精兒自大慣了,雖是對老叫化心存怯懼,卻怎肯向他磕頭?那老叫化又仰天打了一個哈哈,說道:“你不肯磕頭麽?那就將這匹馬賠給我吧!”這匹黃驃馬似乎也知道老叫化的厲害,受了驚嚇,這時已遠遠地躲過一旁。

精精兒躊躇不語,那老叫化道:“怎麽?舍不得嗎?反正你這匹馬也是偷來的,送給我也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精精兒吃了一驚,心道:“原來他也知道這匹馬的來歷。”想了一下,說道:“這匹馬送給老前輩不打緊,不過晚輩身居軍職,現在正要押送一名犯官回去,三日之後,請老前輩到範陽的節度府來取如何?”

那老叫化雙眼一睜,說道:“哈哈,瞧你不出,原來你還是安祿山手下的軍官。你押的是什麽人?老叫化生來愛管閑事,你說給我聽聽。”

精精兒暗自盤算脫身之計,訥訥說道:“這個人麽?說給老前輩聽也不打緊,他、他……”他看那老叫化正在聚精會神地聽他說話,忽地一柄匕首向那老叫化胸前飛去。

就在此時,南霽雲忽地大聲叫道:“衛老前輩,是我!我是魏州南八!”原來他暗自運氣沖關,雖然尚未能夠解開穴道,卻已可以開聲說話。

精精兒匕首擲出,立即疾如鷹隼般的向那匹黃驃馬撲去,他知道這老叫化本領高強,並不指望這一柄匕首能傷得了他,但盼能暫時阻他一阻,只要自己能飛身上馬,向回頭路跑,那老叫化本領再高,也無可奈何他了。

精精兒輕功卓絕,那匹黃驃馬正要起步奔跑,未曾發力,精精兒鼓勁一沖,疾似離弦之箭,一手抓著了馬尾,正要騰身上馬,猛聽得那老叫化喝道:“小猢猻,想跑麽?你也接接我的暗器!”

陡然間,只覺四面風生,漫天樹葉,向他刮來。原來這老叫化不是別人,正是名震江湖的“瘋丐”衛越。“瘋丐”衛越、“酒丐”車遲與“西嶽神龍”皇甫嵩並稱江湖三異丐。三丐之中,衛越居長,出手也最狠辣。這一手正是他的“飛花摘葉,傷人立死”的功夫。

精精兒識得厲害,來不及跨上馬背,立即騰身飛起,饒是他躍起得快,且又已閉了全身穴道,仍然給幾片樹葉打中,痛得他尖叫一聲,在半空中打了一個筋鬥,便即流星隕石般的墜下深谷。衛越“哼”道:“不是看在你死去了的師父的分上,我就要了你這小猢猻的性命。”

那匹黃驃馬見衛越打跑了精精兒,對他的敵意大減,它本來已在發力奔跑,這時卻轉過身來,向衛越搖頭擺尾。衛越哈哈大笑道:“好一匹馬兒!”將南霽雲在馬背上拉下,並替他解開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