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踐約遠來人不見傳言難信事堪疑(第2/6頁)

“當啷”一聲,花瓶震裂,瓷片紛飛,南霽雲給割傷了兩處皮肉,雖說這不是什麽厲害的暗器,但在激戰之中,突遭意外,卻也不禁亂了心神。

說時遲,那時快,兩邊廂房都已有人竄了出來。東邊廂房的是薛嵩,西邊廂房的是田承嗣。原來這兩個人早已埋伏在廂房裏面,只因精精兒素來自負,他起初以為可以獨力制伏南霽雲,所以沒有叫這兩個人出來。後來發現最多只是可以打成平手,精精兒無可奈何,這才發出暗號。

薛嵩的長劍先行攻到,南霽雲大吼一聲,橫刀立劈,薛嵩正自使出一招“卞莊刺虎”,彎腰沉劍,刺他的膝蓋,被他的寶刀一壓,長劍登時彎曲,抽不起來。田承嗣用護手鉤刺他的背心,南霽雲頭也不回,一個虎尾腳撐出,正中田承嗣的手腕,兩柄護手鉤都已脫手飛出。田承嗣曾是他手下敗將,兵器脫手,心膽俱寒,慌忙退下。

就在此時,精精兒一聲長嘯,突然從屋梁上躍下,南霽雲來不及結果薛嵩,手腕一擡,寶刀翻起,“當”的一聲,把精精兒的“金精鐵劍”格開。可是精精兒居高臨下,這股沖勁大得異常,南霽雲剛剛擺脫了薛嵩的攻擊,步法淩亂,身形遲滯,雖然格開了他的寶劍,但精精兒同時使出的那一招擒拿手,他卻沒法避開,給精精兒在他的肩胛一拿,半身麻軟,向前沖出兩步,終於倒下地來。

精精兒連忙點了他的麻穴,哈哈笑道:“好小子,看你還兇不兇?你要見夏姑娘嗎?好,我就送你去見她。”

薛嵩剛才被南霽雲的猛力一震,撞到了墻壁才收得住腳步,頭破血流,甚為狼狽。這時見南霽雲被擒,舊仇新恨,一時間都上心頭,瞪眼罵道:“好呀,姓南的,你也有今日。”提劍過來,向南霽雲胸口便刺。

精精兒道:“薛將軍,不可!”一伸手便扣住了薛嵩的手腕,薛嵩道:“留他作甚?”精精兒笑道:“這人大有用處,你要殺他,但怕主公卻要留他呢。你殺了他,叫我如何交代?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郭子儀的心腹將領麽?”薛嵩瞿然自省,心中雖然氣憤難平,也只好罷了。

精精兒挾著南霽雲走出門外,那匹黃驃馬還在門前,它不知道主人已是被擒,迎上前來,精精兒大喜道:“哈,原來秦襄的這匹寶馬還在這兒。”他挾著南霽雲,腳步一點,立即飛身上馬。

這匹馬甚有靈性,它見南霽雲一聲不響,而且是被精精兒挾在脅下,知道主人遇難,登時一聲長嘶,雙蹄人立,跳將起來。精精兒怒道:“畜牲,你敢不服我嗎?”用力一按,那匹馬負痛嘶鳴,跪在地上,索性動也不動。精精兒哼了一聲,取出繩索,將南霽雲縛在馬背上,拔出寶劍,捉著那匹馬,將寶劍在它面前晃了一晃,作勢向南霽雲刺去,罵道:“畜牲,你膽敢不聽我的使喚,我先把你的主人一劍殺了,然後再把你抽筋剝皮!”這匹馬被他一嚇,竟似乎聽得懂他的話似的,終於拱起背脊,站立起來。精精兒冷笑道:“這姓南的其實也不是你本來的主人,為什麽你這畜牲願順從他卻不順從我?哼,哼,我非把你整治的俯首帖耳不可!今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知道嗎?”那匹馬四蹄擦地,大聲嘶叫,似乎表示抗議。但是,精精兒跨上馬背,它卻也不敢亂跳亂躍,意圖將精精兒掀下來了。

精精兒在馬背上揚聲說道:“這匹馬的腳程比我快得多,我趕著先回去了。你們二位隨後來吧。”田、薛二人都不忿他獨得寶馬,且又先趕回去獨自邀功,可是他們的本事遠不及精精兒,只有敢怒而不敢言。

南霽雲被精精兒用重手法點了麻穴,動彈不得,但是神智卻尚未昏迷。他學的是正宗內功,造詣已經到了第一流的境界,暗暗運氣沖關,卻不料精精兒的點穴手法自成一家,用的又是重手法,南霽雲試了好幾次,都未能解開穴道。

那玉龍山綿亙數百裏,翻過此山,便是安祿山管轄的幽州境界。精精兒仗著人強馬壯,貪圖快捷,不走官道而走山路。快馬奔馳了兩個時辰,日頭漸漸偏西,山路越來越險,不久來到了一處所在,那是雙峰夾峙之下的一個隘口,羊腸小道陡峭險窄,像一條長蛇蜿蜒在叢山峻嶺之中,這匹黃驃馬端的神異非凡,非但履險如夷,而且腳程也絲毫不緩。

精精兒將要馳出隘口,目光所及,忽見在隘口當道,躺著一個乞丐,那乞丐發如亂草,枕在路旁石上,半邊臉孔埋在茅草叢中,身軀卻橫過道路,鼾聲如雷,遠遠可聞。

精精兒喝道:“馬來啦,臭叫化,快滾開去!”那叫化呼呼的睡得正沉,對他的叫聲竟似未曾聽見。精精兒大喝道:“你是聾子嗎?要不要命?”那叫化子翻一個身,“哼”了一聲,攤開了八字腳,索性睡到了山路的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