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廿年疑案情天恨一劍驚仇俠士風(第2/8頁)

段珪璋再問道:“那少女呢?”鐵摩勒道:“她已經走了,她沒有告訴我們去哪裏,照我猜想,恐怕是找安祿山去了!”

段珪璋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你,你怎麽知道她是去找安祿山?她,她去找安祿山幹什麽?”鐵摩勒道:“她向我問及你那位姓史的朋友,又問及他的妻子和女兒,我告訴她姓史的已被安祿山所害,他的妻女也未曾救得出來。她聽了這話,似乎很激動,她本來立誓要殺皇甫嵩的,南大俠幾次勸阻她,她都不聽,後來一知道了這個消息,便好像為了要做另外一件更緊要的事情似的,匆匆忙忙立即走了。所以我猜想她是要去救那史家母女。”段珪璋失聲叫道:“這怎麽好?怎能讓她一個人去獨闖虎穴龍潭?”

鐵摩勒被他的神氣嚇著,訥訥說道:“這僅是我的猜想,未必就是真的。而且那少女的劍法非常厲害,南大俠仗著寶刀,和她鬥了幾十個回合,也不過是打個平手。就算她真的去了,縱然救不出史家母女,她本人總可以脫身。”南霽雲也道:“那少女之所以肯暫時罷手,多半還是因為她得知皇甫嵩救了你的性命,所以對他是好人壞人,一時也未能判斷的緣故。段大哥你目前養傷要緊,你若是不放心那個少女,待我將你護送到竇寨主的地界之後,立即便去找她。”鐵摩勒跟著說道,“是呀,待見了我義父之後,咱們還可以請他多派手下,去訪查那個姓夏的女子,他在江湖上識得人多,總可以查到一點線索。何況,那少女已去了三個時辰有多,要追趕她也來不及了。”

段珪璋嘆口氣道:“也只好如此了。”鐵摩勒見他對那少女如此關心,有點奇怪;段珪璋聽得夏淩霜對史逸如如此關心,也是有點奇怪:“難道她和史家也有什麽關系麽?要是史大哥和夏聲濤夫婦也相識的話,我卻怎麽從未聽他提過?”

夏淩霜匆匆策馬而去,果然不出鐵摩勒所料,為的是救史家母女。但她卻不是去闖安祿山在長安的府邸,而是到安祿山手下的大將薛嵩家裏救人。原來她早已知道了史家母女是被薛嵩向安祿山要了去的。至於她何以知道,以後再表。

她到達長安,已是中午時分。她扮成一個跑江湖的賣解女子,找一間容納三教九流、不拒絕女客投宿的小客店住下,到了三更時分,便換上了夜行衣到薛家去。薛嵩的家人都在長安,他的家和安祿山的府邸也距離不遠。

夏淩霜輕功超卓,比南霽雲還勝兩分,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薛家,在薛家的客廳聽到了有一男一女的談話聲音。她偷偷張望,只見男的是個軍官,女的是個顏容憔悴的淡裝少婦。

那軍官道:“盧夫人,你趕快走吧!我已給你帶來了一套男子的衣裳,趁薛將軍尚未回來,你趕快換了衣裝,委屈你權充我的小廝,我帶你出去。你的小千金可以放在馬車後廂,那馬夫是我的心腹,不會泄露的。”

夏淩霜雖然和史逸如的妻子素不相識,但卻知道她的母親是河東盧氏,聽那軍官對她這樣稱呼,當然知道她是誰了。她最初本來準備將那軍官殺掉,然後向盧夫人道明來意,救她出去,現在突然聽到那軍官說出這番說話,當真是大出意外,又驚又喜,心裏想道:“想不到安祿山的手下竟然也有這樣的好人,我正擔心那嬰兒不便攜帶,他這個辦法真是再好不過!”

盧夫人擡起頭來,臉上現出一派迷惑的神情,眼光中含著深沉的憂慮,沉吟半晌,方始說道:“聶將軍,多謝你的好意,但我要走就必須和丈夫一同走。”原來這個軍官正是那一晚曾經暗中救護過段珪璋的聶鋒。

聶鋒也沉吟了半晌,然後說道:“史先生現在還在受軟禁之中,帥府守衛森嚴,一時恐怕不易脫身,你們兩母女先走,以後我再替他想法。”

盧夫人臉上的神情越發顯得沉重,雙眼直盯著聶鋒,忽地問道:“聶將軍,請你不要瞞我,我的丈夫到底怎麽樣了?”

聶鋒訥訥說道:“他來的那天,大約是因為受了委屈,吐了幾口血,現在正在調治。”

盧夫人道:“這個我早知道了。我是問他現在究竟生死如何?我聽服侍我的那個小丫鬟言道,昨晚曾經有刺客要殺安祿山,鬧了一晚,出了好幾條人命,那刺客是不是段珪璋?他救出了我的丈夫?還是他們都被安祿山捉住,一同處死了?聶將軍,請你實話實說,不要瞞我!”

聶鋒咬了咬牙,說道:“段大俠受了重傷,雖然沒給捉住,恐亦難以活命了。至於史先生嗎,他、他、他已經當場自盡了!所以,所以你必須現在立刻就走,不能再指望段大俠來救你們了!”

聶鋒和在暗中偷聽的夏淩霜,都以為盧夫人聽到了這個惡耗,定要號啕大哭,或者當場暈倒。哪知盧夫人身子雖然陡然一震,但卻並沒有流出淚來。似乎這個結果早已在她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