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瓊漿有效醫心病寶鏡何緣托玉台

韓佩瑛一口氣跑出了十多裏路,漸漸冷靜下來,此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旭日初升,朝霞燦爛,晨風吹來,精神頓爽。韓佩瑛沐浴在陽光之下,心底的一片陰霾也好似給陽光融化,不禁暗自失笑,想道:“谷夫人光明磊落,我的胸襟豈可就不如她?奚玉瑾給我醫好了病,這正是報答她的一個好機會,我又不想和她爭男人,為什麽不去?”想至此處,心中頓然開朗,決意為奚家解圍。韓佩瑛並無行李留在客店,房錢也早已付了,不用回轉那個客店,於是就迎著朝陽,往百花谷那條路走去。

從揚州往百花谷韓佩瑛來時走了三天,現在回去,為了急於救人,韓佩瑛兼程趕路,一見路上無人,便即施展輕功。第二天的下午,就經過了萬松嶺。萬松嶺與百花谷遙遙相對,距離不過百裏之遙了。

韓佩瑛看看天色,心裏想道:“我加快腳步,今晚就可到百花谷。奚玉瑾見我回來,一定大大出她意料之外。嗯,奚玉瑾倒也罷了,谷嘯風我是見他呢還是不見?”

韓佩瑛正自胡思亂想,腳步也在加快奔馳。出了險峻的山谷,前面都是平地,不到半個時辰,已是望見了百花谷,遠遠的在一塊大草坪上,黑壓壓的堆滿了人。

進入谷口,金鐵交鳴之聲隱隱傳來,韓佩瑛叫道:“不好,敢情是打起來了!”

話猶未了,猛聽得喝彩之聲,如雷震耳,仔細聽時,有的在叫:“好一招連環奪命劍法!”有的叫道:“可惜,可惜,這一刀沒有劈著!”雖然還沒有看得見場中交手的人,但從這些人的叫喊之中,韓佩瑛已是可以知道交手的人是誰了。

韓佩瑛惴惴不安,連忙飛跑奔去,走到近處一看,只見劍影刀光,打得難分難解,交手的雙方果然是谷嘯風和雷飆。

旁觀的好漢裏裏外外圍了三重,每個人都是聚精會神的觀戰,看到精彩之處,就情不自禁的喝起彩來。

韓佩瑛定睛看去,只見谷嘯風的一口長劍輕若遊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虛實相生,變化莫測,金刀雷飆卻是沉穩非常,見招拆招,見式拆式,金刀起處,光華閃爍,隱隱挾著風雷之聲。轉眼間,金光大熾,谷嘯風的長劍好似變作了一條青蛇,在金光之中出沒不定,看來就要給金光包沒,但仍然伸縮自如。

韓佩瑛心中暗暗著急,想道:“這樣的惡鬥下去,終須有一人受傷。傷了嘯風,固然不好;傷了雷飆,則更是難以收拾。可是,我怎樣給他們化解呢?”喝彩之聲,此起彼落,一直沒有斷過。她是個女孩兒家,總不好意思大叫大嚷,叫嚷裏面的人也未必聽得見,而且觀戰的人圍得水泄不通,她根本就擠不進去。

展一環拍拍一個人的肩膊,說道:“借光,借光,請讓一讓。”胖蒼頭陸鴻這才發現他們回來,連忙過來,向韓佩瑛行禮,又驚又喜,說道:“小姐,你回來了!”一眼看見奚玉帆跟了上來,陸鴻又不禁心中嘀咕:“我只道管昆吾是胡說八道,誰知小姐真的是和這小子一起。怎麽辦呢?”他心有所思,不覺就說了出來。韓佩瑛不知他語帶雙關,只當他指眼前之事,說道:“你先讓我進去。”

展、陸二人高聲叫道:“我們的小姐回來了,請讓讓路。”此言一出,全場轟動。大家都把注意力轉移到韓佩瑛身上,要看這位“新娘子”如何處置這事,喝彩之聲寥寥落落,漸漸歸於靜寂。大家也讓出了一條路來。但場中的雷飆與谷嘯風都是鬥得正酣,對周圍的一切,好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韓佩瑛擠到前而,此時谷嘯風正使到一招“大漠孤煙”,劍直如矢,但明晃晃的劍尖卻又儼如毒蛇吐信,伸縮不定,看似要點對方胸口的“璇璣穴”,又似要點脅下的“愈氣穴”。雷飆喝聲:“來得好!”身形一個盤旋,使出了“猛禽奪窩”的招數,金刀反手斜劈過去,當的一聲,蕩開了谷嘯風的長劍,占了他原來的方位,第二刀第三刀連環劈下。

韓佩瑛顧不得害羞,連忙叫道:“雷叔叔,我在這兒,我沒事,請你們不要打了,好嗎?”雷飆和她的父親乃是至交好友,常常到她的家中的,韓佩瑛和他當然是比和谷嘯風熟得多。本來她是應該勸兩人同時住手的,但“嘯風”二字,她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話猶未了,只見兩人倏地由合而分,雷飆斜躍一步,手按刀柄,說道:“侄女,你不要著急,我給你料理此事!”當下,雙目一瞪,說道:“谷嘯風,你怎麽說?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現在就只是看你的了!”

谷嘯風淡淡說道:“我的話早已和你說了,你還要我說些什麽?”言下之意,他仍然是要按照原來講好的條件辦事,亦即是這場比武還要繼續下去。輸了,他就繳出兵器,讓雷飆押他到洛陽韓家;贏了,雷飆這些人就不能再管他的閑事。谷嘯風對韓佩瑛的到來打岔,只當作是節外生枝,根本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