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荒原鏢客驚鳴鏑月夜佳人響佩環(第3/7頁)

園中景色雖美,可惜韓佩瑛心事重重,卻是不能把全副心神用來欣賞美景,她走了一會,又自想道:“我如今功力已經恢復,此地又沒看守,我不如逃出去到揚州親自查個水落石出。不過,現在還沒見著奚玉瑾,一走了之,又似乎不大妥當。”韓佩瑛想了又想,仍是躊躇莫決。

韓佩瑛懷著滿腔心事,穿過回廊,繞過假山,忽地眼睛一亮,原來面前是個荷塘。月色澄明,荷塘泛影,田田荷葉,朵朵蓮花,翠蓋紅裳,景色佳絕。

韓佩瑛給這荷塘夜色迷住了,不知不覺的拋開了心事,臨流照影。忽然看見水中多了一個影子,是個男人的影子。

韓佩瑛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只見一個白衣少年正在她的背後,倚著花樹,含笑看她。韓佩瑛呆了一呆,驀地變了面色,喝道:“你是誰?”原來她最初還以為是谷嘯風偷來會她,待到看得清楚了,才發覺是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子。

她和谷嘯風是自小訂婚的,訂婚那年她才三歲。那年谷嘯風的父親谷若虛作客洛陽,就住在她的家裏。谷嘯風比她大五歲,已經是開始練“童子功”的八歲大的孩子了。谷若虛十分疼愛這個孩子,到什麽地方都把孩子帶在身邊。

韓佩瑛的父親韓大維和谷若虛是老朋友,彼此都很欣賞對方的子女,就這樣給他們訂下了婚事。韓佩瑛只有三歲,還未懂事,對於訂婚,只是覺得好玩而已,對谷嘯風並未留下印象。

谷家父子回去之前,由於路途遙遠,兩家很少往來。十年當中,只有韓大維去過一次揚州。韓佩瑛一來因為年紀小,二來因為是未過門的小姐身份,自是不便跟她父親同去。

韓佩瑛再見到谷嘯風的時候,她已經是十四歲了。那次谷嘯風是來報喪的,他的父親谷若虛已經在原籍逝世。

韓大維聽得老朋友逝世的消息,很是傷心,不免也談起了他們的婚事。谷嘯風推說年紀還小,二來他要按照古禮服三年之孝,不便接個“童養媳”過門。韓大維也是有點舍不得這樣小的女兒離開他,終於同意了谷嘯風的意見,待他三年脫孝之後,再來迎親。不料自此之後,時局日非,馬亂兵荒,南北阻隔。谷嘯風不能來迎親,韓大維又因遭了一次意外,得了一個內傷的病,武功雖然未失,行動已是不便,因此也不能親自送女兒去完婚。

於是一個三年又一個三年,終於拖到了今年,韓佩瑛二十歲了,她的父親才決定由虎威鏢局“護送”她到揚州完婚。

那次谷嘯風到她家報喪,韓佩瑛害羞,不敢出去和未婚夫見面,但也在簾後偷偷地看過。這次當然是和三歲的時候不同,未婚夫的面貌已經是深印她的腦海。她見未婚夫長得英俊,心裏也曾暗暗喜歡。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子,和谷嘯風差不多一樣年紀,相貌也很英俊。所以韓佩瑛驟眼看時,還以為是谷嘯風,再看了看,才知不是。這一下韓佩瑛當然是不免大吃一驚,連忙喝問。

白衣少年微笑道:“韓小姐別慌,玉瑾是我妹子。我是她的哥哥玉帆。”

韓佩瑛隱約記得奚玉瑾似乎提過她有一個哥哥,當下緊張的心情稍稍松了一些,但仍然板著臉道:“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這句話說出口,方始覺得有點不妥。這是他的家裏,他到自己的花園來玩,有何不可?

話已出口,難以收回,韓佩瑛感到自己理虧,不禁窘得面都紅了。

好在奚玉帆卻似毫不介意,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今晚月色很好……”韓佩瑛碰著他帶著笑意的目光,不覺又是心頭一跳,暗自尋思:“這人說話好奇怪,答非所問,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奚玉帆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接下去說道:“我想在月光下睡蓮一定更美,我想來看看睡蓮。聽得這邊似有佩環聲響,我還以為是玉瑾呢,想不到卻是韓姑娘。我冒昧走來,驚動韓姑娘了。嗯,韓姑娘,你別見怪。”

韓佩瑛雙頰微泛紅暈,低聲說道:“沒什麽。”

奚玉帆笑道:“原來韓姑娘也有這樣雅興,來看睡蓮。”言語間已似把韓佩瑛引為知己。

韓佩瑛有點著惱,臉上更似抹了一抹胭脂,但人家是好意和她說話,她也只好淡淡說道:“我不過隨便出來走走。我回去啦。”

奚玉帆輕輕跟了上來,說道:“這花園你沒來過吧,也還值得看看。嗯,韓姑娘,聽說你身體不大舒服,現在可全好了?”

韓佩瑛道:“只是一點小小的毛病,多謝你的關心,現在已經好了。”

奚玉帆道:“好,那就好了。舍妹很是擔心,還怕你不會這樣快好呢。她本來要我早點過來問候你的,我怕你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