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花落水流 幾番離合絲連藕斷 難說恩仇(第2/18頁)

玉虛子大怒道:“齊勒銘,你死到臨頭,還敢這樣看不起人!”

齊勒銘道:“死活乃是另一件事情,真話我不能不說!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你能夠令我覺得討厭,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玉虛子面色鐵青說道:“多謝你看得起我,我也老實告訴你吧,莫說我不相信你的鬼話,就算那天晚上,你當真曾對我手下留情,那也抹不掉過去的深仇大恨!”

五個道士之中,以玉真子年紀最長,他咳了一聲,說道:“齊勒銘,二十年前,你和我們武當五老比劍,彼此都有損傷。如今我們是特地來了結這段梁子的,你若不願和我們比劍,唯有你自廢武功!”

穆娟娟想說話,但給齊勒銘眼神一瞪,穆娟娟深知他的脾氣,只能在心裏嘆一口氣,話卻是不敢說出來了。

齊勒銘淡淡說道:“當日你們武當五老一齊動手,都殺不了我齊某一人,想必你們是引為武當派奇恥大辱了。所以你們今日要來殺我,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還有一老呢?”他把眼望向那個年紀最輕的道士。

玉真子道:“他是我的師侄,敝掌門師兄玉頂真人十年前已經仙去了。”

那年輕道士道:“玉頂真人就是我的師父,我是來給師父報仇的!”

齊勒銘道:“哦,你的師父十年前去世,那亦是說,他是在和我比劍之後十年才死的了?”

那年輕道士道:“家師雖然是在比劍之後十年方始仙去,但若不是那次比劍被你所傷,他老人家最少還可以多活三十年!”

齊勒銘道:“所以你就要把這筆賬算在我的頭上了?不錯,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那年輕道士道:“齊勒銘,無論你怎樣強辯,這殺師之仇,我都是非報不可!”

齊勒銘道:“我並沒有強辯啊,我早已說過,你們要向我報仇是應該的了。只不過——”

玉虛子道:“不過什麽?”

齊勒銘道:“你們五個人都要報仇,我只有一個身子。我是在想,應該由誰取我性命的好?論仇恨之深,我似乎應該讓你殺我,但這位小師傅是要報殺師之仇的,似乎我的性命又應該交給他才對。”

玉虛子冷笑道:“不必你來替我們操心,我們武當五老如同一體,你死在我們哪一個人的手上都是一樣!”

說話之間,武當五老已經布成陣勢,年紀最長的玉真子道:“玉頂師兄,今日是我們武當五老來與仇人算賬,有你的徒弟在場,也如你在場一樣。你放心吧,這次我們必定能夠手刃仇人!”

齊勒銘淡淡說道:“你是否還要舉行儀式,向令師兄在天之靈默禱,求他保佑你們?”

玉真子不理會他的嘲笑,對那青年道士道:“沖靈師侄,你是代表我們的掌門師兄的,請你居中。”那青年道士稍稍躊躇片刻,說道:“好,小侄盡力而為。”走上主位。

陣勢布好,已經把齊勒銘圍在當中了。齊勒銘還是意態悠閑,背負雙手,擡眼望天。

玉真子喝道:“齊勒銘,你為何還不亮劍?”

齊勒銘喝道:“為什麽要我亮劍?”

玉真子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空手和我們比劍嗎?”

玉虛子喝道:“武當五老豈能容人如此輕視?你不拔劍也不行!”

齊勒銘道:“你們要來殺我,盡管來殺好了!要強逼我做什麽事情,那可不行!”

玉虛子道:“齊勒銘,你也算是武林中的一號人物,想不到你會耍這種撒賴的手段。”他只道齊勒銘借口不屑與他們比劍,以求免禍。

齊勒銘道:“真是奇談,我不拔劍,束手就戮,對你們不更好嗎?為何還不動手?”

玉虛子把眼睛望著玉真子,好像在問:“師兄,怎辦?”

要知武當五老是何等身份,五人聯手,已經是有失面子了,如何還能聯劍對付一個手無寸鐵之人?

更何況,他們上一次是和齊勒銘比劍鬥得兩敗俱傷的,這次就必須是比劍勝了齊勒銘方能挽回面子。

玉真子不覺也是大感躊躇,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那青年道士道:“師叔,他耍無賴手段,難道咱們就不報此仇了麽?”

玉真子雙眉一豎,沉聲說道:“沖靈師侄,你說得對!”喝道:“齊勒銘,我數到三,你若還不拔劍,那可休怪我們不客氣了。一、二——”

穆娟娟忽道:“他不能拔劍,你們也不應殺他!”

玉真子、玉虛子同時發話,一個喝道:“他為何不能拔劍?”一個喝道:“為什麽不應殺他?”

齊勒銘也在喝道:“娟娟!”

他這一喝,聲音遠不及這兩個道士的洪亮,但穆娟娟已是聽得心頭一震,不敢作聲了。

齊勒銘緩緩說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他話猶未了,那青年道士已在冷笑說道:“你也算得是大丈夫麽?”齊勒銘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往下說道:“不錯,許多人把我當作魔頭,他們害怕我而又看不起我。但我是不能自輕自賤的,我就是死了,也要死得像個大丈夫。決不能失了我齊家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