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血灑青山(第3/6頁)

母老虎說:“你哪來的這麽多廢話?快抱她坐進籮裏去!”

侯三郎正想從床上抱起女兒,驀然間停住了,凝神傾聽。母老虎問:“你怎麽啦?”

“不好,我們走不了了!”

“什麽?走不了?”

“不錯!這路兩頭都有人朝這裏來了,就是懸崖上,也有人埋伏著。”

“是葉飛和那姓邵的?”

“要是他們還好辦,就怕是東廠的仇家尋來了!”

“不可能吧?他們這麽快就尋來?”

“別大聲,快將燈吹滅,我先安置好女兒。”

“你怎麽安置她?”

“將她安置在古榕上的濃蔭密葉中。”

“你是不是急糊塗了?你不害怕女兒會從樹上掉下來?”

“我用繩索將她捆好,不會掉下來的。”

“那女兒不會哭喊,叫賊人發覺了?”

“沒辦法,我只好輕輕點了她的啞穴,叫她哭喊不得。”

“我們不能現在帶著女兒逃走麽?”

“四面都有人,已沒辦法逃走了!要不,你帶著女兒上古榕樹上躲起來。”

“老娘的輕功沒有你這麽好。再說,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這麽多賊人麽?賊人不見了我們兩個,不會四下尋找?但賊人不會知道我們有一個女兒。”

“那我先去安置好女兒了!”

侯三郎說完,從床上抱起了女兒,輕輕點了她的啞穴,將燈吹滅,便像一只輕靈、敏捷的猿猴似的,從窗口悄然躍上了古榕樹,選好一處枝密葉濃的地方,將女兒捆綁好,又悄然躍了回來。他的輕功在武林中屬於一流,行動全然無聲無息,讓人難以發覺。

母老虎擔心地問:“女兒你安置好了?”

“好了!就是打風也刮不下來。”

他們哪裏知道,在黑夜中,有一對神秘的眼睛在盯視著他們的行動,也看見了侯三郎將小女孩安置在古榕樹上。

不久,兩股敵人會合了,他們將野店四面全包圍了起來,亮起了火把。一個單眼的漢子用仇恨的眼神盯視著野店,吼道:“侯三郎,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知道你在裏面,你想跑是怎麽也跑不了!躲也躲不了!老子喊三聲,再不滾出來,老子就放火了!”

候三郎借著火把光看去,這個單眼漢子,正是自己的仇家——山西萬石堡少堡主獨眼龍,他的父親,就是給自己摘去了腦袋的。

萬石堡的堡主一向稱雄晉北一帶山林,為人十分殘忍,屠殺了不少無辜的百姓,侯三郎跟他沒任何過節,但是有人出重金要買下他的腦袋,所以青旗樓樓主便打發侯三郎前來行事。萬石堡戒備十分森嚴,堡中的高手也不少,其他的殺手根本殺不了萬石堡堡主,只有機智過人的侯三郎才有可能下手。

侯三郎用了三個多月的時候,摸清萬石堡主的習慣、特性與愛好。在一個夜晚,趁他父子在小鎮上飲酒之時,突然出現,一劍將萬石堡的腦袋砍下來,提了而去。這驟然的一擊,侯三郎是看準了時機、方向才出劍的。殺手殺人,尤其殺武林高手,往往要一擊即中,不用出第二招。一招若不靈,第二招已沒用,只有立刻離開,再找第二次機會。因為刺殺對手時,四周的護衛、武士會一擁而來,不走就走不了。就是對手,也會躍開,回手反擊。何況當時身邊還有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堡主獨眼龍。

這閃電似的行動,侯三郎沒等獨眼龍和四周武士醒過來,已是人去樓空。獨眼龍醒過來時,侯三郎已如天邊驚鴻,遠遠消失,想追殺也來不及了。侯三郎只殺萬石堡主,沒殺少堡主獨眼龍,是遵守殺手的規矩:沒錢不殺人,只殺當事者,不殺其他人。要是再殺獨眼龍,那殺人價錢又不同了。正因為這樣,侯三郎才留下了不少的仇家。侯三郎也不在乎這些仇家。

事隔十多年,當時二十歲左右的獨眼龍,現在已是三十多近四十歲的人了,神情更為兇狠、剽悍。侯三郎憑他那只燭有的眼睛,一下認出他來。他身旁不遠,還有一個臉帶刀疤的大漢,一臉的陰鷙之色,神態更令人可怕。顯然他是這群來人的頭腦人物。

侯三郎再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色勁裝,夜行輕裝打扮,人數不下二十個。侯三郎要是驟然躍出,要殺獨眼龍,可以一擊即中,但其他人就不好對付了。這夥人既然是東廠的高手,武功自然不在一般武林人士之下。

獨眼龍又在外面吼叫,說裏面的人再不出去,便馬上放火。侯三郎並不害怕放火,只擔心大火燒起,波及古榕,傷害了女兒。他輕輕吩咐妻子先別露面,小心行事,自己便開門走了出去。

獨眼龍在火光下一看見他。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獰笑著說:“侯三,你終於滾了出來!你那臭婆娘呢?怎麽不一塊滾出來?”

侯三郎一股如冷電般的目光突然射出,頓然間渾身也充滿了殺氣,再也不像一個畏畏縮縮怕事的店老板了。他陰森森地說:“請你說話掂掂分量,別逼得我在今夜裏殺人,我已有十多年沒殺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