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茭白本來是暈著的, 沈老狗掐他,把他的意識掐起來了。

他一醒來,就遇上沈老狗發瘋地踹戚以潦。

沒踹中, 反被踢得後退,接著又躲攻擊, 肌肉繃得硬如石塊,喘息時胸膛震得厲害。

茭白愣是被震醒了。

不等他緩神,沈老狗就吠叫一聲——不覺得我們為了一個小東西大打出手,很可笑。

茭白還沒來得及琢磨老變態的回答, 就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拳風, 他條件反射地緊閉眼睛。同一時間,拳頭暴擊皮肉筋骨的悶響在他耳邊乍起,他有種自己太陽穴被重砸的錯覺,耳鳴,大腦空白,靈魂都像是被那一拳掄了出去。

暈乎的時候, 茭白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從沈老狗渾濁粗亂的氣息裏滲出來的。

之後是子彈上膛聲。

在那瞬息之間,有沉木香飄近, 比平時要濃, 蓋不住血煞之氣。

再後面就是, 茭白的耳朵被捏,被點名,還被塞了個幼稚園級別的問題。

老變態是怎麽發現他醒了的?也是服氣。

茭白的腦子裏都是渣賤大全, 對於古早的叼長腫瘤滿嘴霸總語錄犯賤渣攻,就要用聖母語錄對戰,鬥它個永生永世。

可他跟沈老狗沒有十年八年的玻璃渣沾血帶精。他不是對渣攻愛而不得被虐到放棄, 後面還要虐回來,靠渣攻給他擋一刀求個繞,或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憔悴頹廢卑微模式就HE的賤受。

他可以直接來,隨便來,想怎麽出招都可以,爽就行。

但是,

這狗他媽血的神奇修羅場,他真不想應付,因為“別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這波操作不在他的萌點上面,爽不起來。

茭白翻心裏的小本子,關於沈老狗的那一部分,他看得仔細,一筆一筆地看。

確定有一筆現在能討回來,茭白睜開了眼睛,對上沈老狗森寒的目光,嘴一咧,露出小虎牙。

像是在說,我裝睡被發現了,那就不裝了。

沈寄一僵,太陽穴被重擊帶來的反應就快要壓不住,他咽下喉嚨裏翻湧而上的血水,不再去管那個問題的答案,而是另出一刀刺向昔日的老友,今日和他對著幹的戚以潦,“去年在蘭墨府,你口口聲聲說,你對我的人沒有興趣。以後沒有,將來都不會有。”

戚以潦扭曲的面部一滯,他放下蓋住沈寄槍口的手,垂了眼簾,周身的陰鷙都凝固住了。

仿佛正在復活中的屍體遭到了一擊重創。

血條被打斷,隨時都要回歸死亡。

沈寄俊朗的五官因報復而猙獰,他猶如一個終於找到敵人弱點的小人,持槍指了指戚以潦,囂張而暢快:“怎麽,失憶了?”

戚以潦一言不發,細看之下,他的咬肌隱隱抽緊。仿佛下一刻就要嘶吼,亮出滿嘴獠牙。

茭白下意識地就要為他說話。

卻在這時,戚以潦將敞開的襯衣扣回去,慢條斯理,優雅從容:“老沈,你這麽一說,我有印象了,我記得當時……”

他很微妙地頓了頓,擡起還滲著血絲,卻已鋪上一層黑海,藏住一切情緒的眼眸,輕笑一聲:“你叫我不用發那種誓來應付你,還說,一條狗而已,等你玩膩了,給我就是。”

“我那是氣話,他不知道,你我認識幾十年,你能不清楚?”沈寄掐著懷裏人的手背上鼓出青筋,槍對準戚以潦,“半個月後,他在休息站失蹤,我派人找他,我什麽樣你沒看在……”

戚以潦打斷:“翻舊事就不必了吧。”

“不然,“他理平領口,搖頭嘆息,”這麽翻下去,就要翻到去年年底了。”

沈寄滿面的冷氣瞬間凍住。

圍觀的茭白咂嘴,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嘛。

下一秒,老變態就往他這看,笑容親近平和:“小白,別光顧著看熱鬧,叔叔還在等你的回答。”

“那個問題啊,你們為了我大打出手是吧,”茭白說,“挺可笑的。”

戚以潦眼底的笑意慢慢斂去。

沈寄料到了會是這個答案,他抱在身前的是只沒心沒肺的狼崽子,和你握手是為了找機會撓你,對你搖尾巴是要麻痹你的神經給你致命一擊,一言一行都不單純,暗藏小算盤,不講什麽情分。沈寄早就領會過了,可他親耳聽見那充滿譏諷的四個字,還是愣住。

茭白趁機從沈寄懷裏下來,途中不忘扯了把他的頭發,按了幾下他受傷的手臂。

沈寄的紗布已經紅了一大片,顏色有深有淺,他壓緊眉峰,冷厲地看著這場暴風雨的小船,看它又要掀起什麽浪。

茭白對戚以潦說:“三哥,你對我沒有情情愛愛。”

戚以潦的唇慢慢抿了起來。

沈寄看過去的眼神盡是幸災樂禍,你以為你在這小玩意心裏有了位置,實際也不過如此。在你那待了半年又如何,他是養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