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4/7頁)

那股子陰氣撲到茭白張開的毛孔上面,他打了個哆嗦,有種走進棺材,走進墳墓的感覺。

地下二樓的墻壁上不是小燈,是蠟燭。

茭白利用粗口給自己打氣壯膽,他不怕一肚子壞水的人,怕阿飄啊,真的是。

雖然他自己也算是個阿飄。

茭白走到一扇黑漆漆的大門前,拍拍:“戚董?”

裏面沒聲音。

茭白有點打退堂鼓,他咬咬牙,繼續拍:“戚董,你在不在?我有作業不會做,想要你教我。”

這回有聲了,不是戚以潦的聲音,是門開了。

聲響又悶又渾。

像老人喘了半天,終於吐出來了一口痰。

茭白抖著雞皮疙瘩往裏看,入眼是書房一角,他蹦到嗓子眼的新跳落了回去。

是書房啊,原來只是書房。

真怕是刑房,一眼望進去全是五花八門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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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剛要喊“我進來了”,就聽見裏面傳出戚以潦不知在哪個方位響起的話聲。

“進來,關門。”他說。

茭白邁開腿踏進去,發現視野裏的辦公用品並不多。

戚以潦平時要麽不喜歡把公務帶回來,要麽這裏不是他辦公之地,是有其他用途。

書房的墻體都是黑色的,沒一點雜質,深黑。

一塊黑墻裏隱約有水聲。

茭白喊問:“戚董,你在洗澡啊?”

“泡澡。”戚以潦的嗓音很渾濁,象是從水裏飄出來的,“你把作業拿出來,不會的做好標記。”

“戚老師。”茭白吐槽地對著虛空念了一句。他把潮濕的書包帶子松開,在書包落地的響動裏打量這間簡陋的書房。

黑墻白家具,這對視覺不友好,看久了會覺得沉重,冰冷,壓抑,胸悶,呼吸不順。

茭白很快就打量完,沒什麽發現。

正當他這麽想的時候,他往下垂的眼皮猛地一抖。

巨大的白色書桌上面還搭著一塊白板,現在,白板有一小寸地方沒跟它合上。

書桌的那小塊面積暴露出來了。

上面有幾個比劃。

好像是“克”字的下半邊。

茭白沉吟了片刻,兩只手抓住白板,往旁邊移動了一點。

那幾個比劃的另一部分展現在他眼前。

“克”

克什麽?

茭白再移白板。

“克”字邊上的“制”露了出來。

茭白猜到了一個想法,他繼續移動白板。漸漸的,書桌顯露的範圍越來越大。

他又見到了——克制。

克制,克制,克制。

密密麻麻,全是那兩個字。用利器刻的,一筆一劃都清晰而深入。

能看出刻字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持利器的那只手浮起了幾根青筋,指骨突得有多厲害。

數不清的“克制”占據了書桌,幾乎快要沾滿了,就剩下一兩厘米的空地。

這沖擊感太強,令人驚悚。

茭白趕緊把白板合了回去,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定了下來。沒事,不慌,就當沒看見。

不對!

戚以潦那老變態,喜歡活在監控之下。

這裏肯定也有監控。

他還有什麽好掩藏的,已經暴露了。

不對不對。

茭白瞪著桌板,那一小塊沒合上,露出半個“克”字,是……戚以潦擺在這,給他看的。

這就跟戚以潦上次半夜坐在他床前看他,不把椅子搬回原位一樣。

戚以潦又給他出題了。

還是老套路。不但寫了個“解”字,更是把第一步都寫出來了,引他往下解。

看似體貼用心,實則是在向他發出最後的通知——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沒解出題,那你就沒用了。

茭白理出思路,眼裏的光就渾然不覺地變得強烈。那是遇到難題的自然興奮感。他的身上沒有一丁點畏縮和逃避。

那一瞬間,好友上線了。

一塊黑墻劃向一邊,戚以潦從裏面出來,全身都在滴水。

茭白被戚以潦帶向他的寒氣凍到,不假思索地問道:“你泡冷水澡?”

“冷水有助於一個人自我調節。”戚以潦授課一般的口吻。

茭白看了看戚以潦發白的嘴唇跟耳朵,這是整個浸進去,躺浴缸裏了?

這也不是茭白第一次見到戚以潦全身濕淋淋的不擦,走哪哪是水,皮膚還泡得像屍體。

茭白想象不出戚以潦躺在水下,是為了幹什麽,想要讓自己冷靜,轉移注意力或運動,怎麽都行,為什麽非得下水。難不成對戚以潦來說,水裏有安全感?母親的羊水?

茭白對自己的腦洞感到無語,他離人形制冷器遠點:“泡多久了啊?”

戚以潦一副思索的神情:“不清楚,一兩個小時?”

茭白:“……”他沒想到這麽久,佩服。

大冬天的泡冷水澡,怎麽不死裏面。茭白下意識吐槽完,臉色一變,不行,不能讓戚以潦這麽泡下去,不然沒等他完成任務,對方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