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字天書(第3/6頁)

許漠洋暗暗心驚,但料想杜老漢應該不是明將軍的人,因為明將軍絕不可能如此預知自己的行蹤,何況杜老漢所作一切並不避嫌自己,顯然並未另有圖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下收回眼光。

就在此時氣氛微妙之際,店門一響,一個人像陣風般沖了進來,“店家,快拿一壇好酒來解乏。”

許漠洋擡眼看看來人,但見其身材高頎修長,骨肉勻亭,淺眉淡目,一襲白袍已被風吹得黃了,一臉風塵仆仆,口氣雖大,卻只是一個弱冠少年。

杜老漢好似並不在乎送上門來的生意,仍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知小兄弟是住店還是小憩?”

那少年先看到一身血汙的許漠洋,略吃了一驚,轉眼看到杜老漢手中正在雕刻的物事,眉目間神情閃爍,煞是俏皮,“先不管那麽多,拿酒來再說。”

杜老漢卻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仍是那副萬事不縈於胸的模樣,“請問小兄弟是住店還是……”

少年大不耐煩,打斷杜老漢的話,“這有什麽區別嗎?又不是不給你銀子。”

杜老漢頭也不擡,用手一指門外的酒旗。

“哈哈,‘燒’!”那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麽特別的寶貝一樣撫掌大笑,“這店名字起得好,這個鬼沙漠簡直熱得不像話,我看再過幾年你這店名就要改名為‘烤’了……”

許漠洋聽他答得有趣,不禁莞爾,這少年分明是一個女子,卻不知來此渺無人煙的大沙漠中做什麽。

杜老漢道,“若是住店就有酒,若是趕路最好不要喝。”

“為什麽?”那少年問道,這下連許漠洋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杜老漢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很簡單,此酒名為‘燒’,後勁綿長,一醉難醒,若是幾杯喝將下去就是想趕路的人也只好先休息一晚了。”

“啪啪啪”,掌聲從門外傳來,一個人卻已然鬼魅般出現在店中,端坐在酒店的一張桌前,一邊撫掌一邊大笑,“好好好,在下不急著趕路,就先品一品杜老頭子幾蒸幾釀後精制出來的‘燒’。”

那人出現的絕無預兆,卻偏偏又理所當然地坐在那裏,既像是早早坐在那裏,又如是一陣掌聲將其送到了酒店中般。

那少年嚇了一跳,拍拍胸口,女子情態盡露無遺,卻仍要裝出男人樣子,“呔,你這個人怎麽說來就來,嚇我一跳。對了,我們說好比賽腳程,我竟比你還早到一刻鐘呢。”

原來那人與那佯裝少年的女子竟是一路。但見他微微一笑,眼睛卻一直望著杜老漢手中雕刻用的小刀,“這麽多年了,你這老頭子還扔不下這些小伎倆。”

那少年更吃了一驚,“原來林叔叔你是認得這個店主人的!”

許漠洋眼見姓林那人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濃眉亮目,額寬鼻挺,薄唇削頰,線條分明,顎下無須,僅有一縷束發垂於頸端。他端然坐在椅中,看不出身材高矮,一雙瑩白如玉的手隨隨便便地放於桌上,煞是引人注目。其人面容雖是儒雅,渾身上下卻似充盈著一種隨時欲爆發的力量,就像是一頭獵豹,每一寸肌肉都滿是彈性,再加上一頭黑得發亮的頭發,配著完美的體型與古銅色的皮膚,氣勢攝人。

許漠洋暗吸一口長氣,心中一驚:在這荒遠的大漠中竟然能遇見如此人物!

杜老漢長長嘆了一口氣,似是訴說又似在懷念,“幾百年以來,我的族人就有種將任何物體按照自己的意願雕刻的渴望!”語音鏗然,語意蕭索,令人聞之動容。

那青衣人似是毫不在意地撇了一眼許漠洋,雙眼就只望住杜老漢沒有一絲顫抖的手,“杜老頭子,除了你的這些家傳絕學,這些年你可還記得我?”

杜老漢面容變換不定,陰惻惻地道,“是呀,你小子竟然還沒有死。”

姓林那青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挺胸收腹,站起身來朝著杜老漢筆直走去。那少年吃了一驚,飄然退到許漠洋的身邊,一臉按捺不住的興奮,“林叔叔好象要動手了。”她的話充滿著對那個林姓青衣人的信心,一付看好戲的樣子,就連許漠洋也止不住為杜老漢擔心。

青衣人走到杜老漢的身邊,杜老漢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毫不退卻。

青衣人哈哈大笑,卻是一把抱住了杜老漢,他身形本就高大,這一抱竟然讓杜老漢雙腳都離了地,杜老漢急道,“你小子快放下我,讓你侄女看著成何體統?”

青衣人哈哈大笑,放下杜老漢,“憶起當年並肩抗敵的那些時日,真怕以後沒機會這樣抱住你了。”

杜老漢亦一臉唏噓,“那時你還是個小毛孩子,休想拔動我的千斤墜……”

兩人四目互望片刻,再同時擊掌而笑。

那少年忍不住掩唇輕笑,隨即又正容看著杜老漢,“咦,你怎麽知道我是女的?”轉頭問許漠洋,“你看我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