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字天書(第2/6頁)

許漠洋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從現在起,他要不顧一切地躲開將軍的追殺,而再不是去和敵人拼命。雖然他對巧拙的意圖一無所知,但心中卻仿佛隱隱有種念頭在提醒著自己,他已是巧拙對付一代梟雄明將軍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將軍必然視已為其心腹大患,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自己。當下朝著伏藏山的方向重重叩了三個響頭,辨清方向,展開身形,住東北方掠去。

許漠洋重傷之余,憑著堅強的毅力一口氣奔出三十余裏,伏藏山地勢廣闊,眼見便出了山口,前面一片寬闊,竟全然是莽莽黃沙,原來已到了大沙漠的邊緣。

冬歸城地處塞外貧寒之地,往東北方去已是一片荒漠。許漠洋雖是自小生活在冬歸城,卻從未來過此地。

“東北方笑望山莊找兵甲傳人!”許漠洋想到巧拙大師臨別言語,忽然驚覺自己馳騁塞外這多年來,為何從未聽過笑望山莊之名?眼見已踏入了沙漠中,雖是隱有道路的痕跡,一眼望去卻盡是一片漫漫黃沙,仿佛連天空亦染上了這凡世的塵囂。

殘陽如血,噴吐著令人難以忍受的熱浪。

在此沙漠深處,怎麽還會有人能生存?許漠洋不由對巧拙的話有了一絲的懷疑……

隨即反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記,巧拙可以說是為自己而死,就算是刀山火海亦要毫不猶豫地闖進去,何況不過是一片茫茫黃沙!當下振奮精神,強忍饑渴,頂著殘陽,往前行去。

走了數裏,再也支撐不住,停下身來大口喘息。身上的數處傷口都已迸裂,小腹那中了毒來無恙一毒鏢處更是發癢發麻。

他尚不知道,若不是巧拙那神秘莫測的一眼化去了毒鏢的死氣,只怕他現在早已倒斃在地了。

一陣清風拂來,帶著一絲濕氣。許漠洋不由精神一振,但凡沙漠中有此清風,附近必有綠洲,極目望去,果然前方不遠處似有人煙。當下強自振作,認清方向,一步步朝前奔去。

走不多久,首先映入眼瞼的卻是一面小旗,原來那竟然是一家旅店。許漠洋大喜,心想不妨先休息一夜,明早再趕往笑望山莊,料想追兵在此不辨東西的沙漠中也必不敢連夜追來。

行得近了,晚風撕扯起小旗,但見上書一個大字——“燒”!

許漠洋稍稍猶豫了一下,在此沙漠腹地之中,店名又是如此不俗,不知是何人所開,當下把那柄拂塵反插在背上,手扶劍柄,踏了進去。

“請問這位大俠是要住店還是小憩。”那店主人聽聲音甚是年青,看起來卻是一五十余歲的老漢,雖是一臉不合聲音的老態,卻是滿面虬髯、顧盼沉雄。眼見許漠洋一身血汙,卻是毫無異色。

許漠洋強自鎮定,裝做過路的樣子,奇道,“天已將晚,前後俱是黃沙一片,莫非還有人小憩嗎?當然是住店了。”

那店主人道,“大俠如是不忙著趕路,但便請放寬心,小老兒這就給你準備些酒食。”

許漠洋聽其談吐不俗,心想在此荒漠中開店的必是有些來歷的,當下試探著問道,“不知老人家怎麽稱呼,聽你口音並不像是本地人氏……”

店主人淡淡道,“小姓杜,為了一個故人舊約,來此處已有六年了。”

許漠洋見其言詞閃爍,分明別有隱情,卻也不好再問,“不知杜老可熟悉這一帶的道路嗎?”

那杜老漢輕咳數聲,閉目想了想,“往前三十裏便是幽冥谷,再往前行十余裏便是渡劫谷,不知大俠要往何處去?”

許漠洋心念幽冥谷與渡劫谷這兩個從未聽說的名字,脫口問道,“你可知如何去笑望山莊嗎?”

杜老漢微一錯愕,眼光瞟上許漠洋背後所負的那柄拂塵,隨即移開目光,口中卻是喃喃地答非所問:“看來還是要趕路的。”點起一盞油燈,轉身入了後房。

許漠洋坐在屋邊一角,看此小店雖是簡陋,卻也幹凈清爽,大異門外黃沙漫天的燥煩,剛才杜老漢盯向他背後拂塵的眼光明顯有異,雖是一閃即逝,卻沒有瞞過許漠洋的銳目。心想此店主必非尋常人士,暗暗戒備。

那店主先是打來一盆清水讓許漠洋洗去臉上的血汙,不多時又端來二碟小菜,切了半斤牛肉,雖是粗糙,倒也可口。許漠洋本是無酒不歡,但在此身負舊傷前路未蔔的情況下如何敢暢懷,見杜老漢並不拿出酒,也不勉強,一面吃飯一邊默默沉思。

杜老漢蹲坐在櫃台邊的一張小板凳上,手腕輕抖,竟是抽出一把小刀,拿起屋角邊的一根樹枝,心不在焉地雕了起來。

許漠洋注意到當刀鋒觸及樹枝時,那杜老漢的眼中似有一絲光亮劃過,那一刻他的身體仿佛驀然膨脹、高大了許多,然而就如流星一瞬,刹那即逝,再望時他仍只是一個百無聊賴中雕著樹枝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