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王道之劍(第5/21頁)

傅翔心中奔放的思潮漸漸平息下來,他緩緩走回,大師父佛堂裏人早已散去,前堂只有應能和尚還在念經。傅翔看看天邊日已偏西,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大半天。他走向第三間佛堂,推開門便對完顏道長道:“道長,我想通了。我差的那‘一點點’就是要新創一套劍法……”

完顏道長睜大了雙眼,驚喜地問道:“一套劍法?”

傅翔道:“一套劍法,一套‘王道劍’!”

紹興古城在春秋時代已經具有國都的格局,全城有數十河道、數百石橋,街市臨河,屋舍傍水,風光無限優美。城南的會稽山起伏蜿蜒,為這座古老的水城在湖光之外更添山色。

時序已入臘月,會稽山腰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觀,觀門橫木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東玄觀”三個大字。這時天色向晚,寒風凜冽,雖是江南之地,在此臘月的山上仍然寒氣逼人。觀前四棵古柏雖然枝葉有些稀疏,但是樹幹參天,粗枝虬盤有如龍蛇飛舞,氣勢極為驚人。這時樹下石桌邊圍了四人,一個老者、一個英俊中年坐在石凳上,一個勁裝漢子和一個青年後生站在一旁談話。他們正是從浦江來的方冀、章逸、於安江及著了男裝的鄭芫。

觀門開處,一個少年道童出來行禮道:“咱們道長請四位入觀奉茶,外面愈晚愈冷啊。”那勁裝漢子抱拳道:“謝小道長,咱們舍不得這山景,看一會便入觀來打擾。”道童道:“施主不用客氣,歲末時這裏客人少,每一位都是貴客。”於安江一面道:“好說,好說。”一面暗忖:“臘月是淡月,幸好俺一到先施了二十兩香油錢,便是貴客了。”

方冀對章逸道:“這道觀位處進入會稽山勝景的要沖之地,如果老夫記得不錯,主持此觀的老道長似與武當山有很深的淵源。咱們約在這裏見面,除了地點好,必要時咱們亮出和武當的交情,此觀必然格外給予方便,這也是一層考量。”

章逸笑道:“軍師考量縝密,天下第一。”方冀望著山下的暮雲洶湧,口中忽然冒出兩個字:“老了。”原以為是句戲言,章逸卻是悚然而驚,因為在寒風夕照之中,他忽然發覺方冀真的老了。與五年前,分離十余年後第一次重逢時相比較,方冀不僅是神情老了,形貌也老了不少。

落日一沉下,山中立刻暗了下來,寒風裏忽然飄來幾片細細的冰涼,不知是霜片還是雪花,一輪蒼白的月兒在天邊亮起。鄭芫望著上山的小路空無一人,低聲道:“今日不會有人趕到了。”

方冀起身抖了抖衣袖,曼聲吟道:“寒山月色苦,凜冽照青霾;古道寂無聲,只為人未來。”

道觀點亮了幾盞燈,小道童再次出來,催客人入內奉茶進齋。於安江道:“夜臨了,咱們入內吧。”四個人隨小道童走進了東玄觀。

齋飯已上桌,道觀的老道長出來相陪,方冀和他寒暄過了便話起家常。老道長很客氣地問道:“四位施主歲末天寒來小觀施舍,好生感激。敢問四位來會稽山是何貴幹?”方冀道:“咱們四人約了幾位朋友在此相會,相約的時間便是臘月中,是老朽選了貴觀這裏做為一個定點,一則貴觀位處入山要沖,二則咱們幾人多與武當山五位道長有舊,聽說老道長和武當有淵源啊?”那老道聽了大喜,哈哈笑道:“老道自幼在武當山長大,三十歲才出山雲遊傳道,武當天虛道長那時還是個小孩子呢。老道以茶代酒,歡迎四位施主,大家都是自己人啦。”

自己人的待遇自然不同,當夜小小的道觀開了四間雙人房給四人住。鄭芫暗叫“好險”,不然她只好和方師父共一間房了。

睡到午夜,道觀裏愈來愈冷,鄭芫索性起來打坐運功,只一個周天,全身便暖洋洋地舒服無比。她漸漸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一股溫和而深厚的內力在經絡穴脈之間運行,白天的疲累全消。

忽然木窗外響起一個輕微的聲音,接著那聲響變成一長串的叩窗信號,正是武林聯盟的暗語。鄭芫心中猛跳,暗呼道:“難道是他?”她一閃身已到了木窗旁,在窗框上也彈了一串信號,窗外一個壓低的聲音道:“芫兒,是你嗎?”

鄭芫一聽到這聲音,心中喜翻了,連忙開了窗,只見朱泛笑嘻嘻地站在窗外。幾月不見,他略顯清瘦,臉上則是幹幹凈凈、白中透紅,想來這一陣子雖然千裏跋涉,卻不需要穿著叫花子衣裝,反而要打扮得像個斯文人,才能和那些朝廷官員混處一起而不顯突兀。

鄭芫和朱泛隔窗對望,重逢的喜悅充滿兩人的心,良久鄭芫才定下心來,問道:“你來得倒準時,沙九齡呢?”朱泛道:“為了趕這個臘月之約,我可是馬不停蹄,舟不靠岸,居然臘月十三趕到會稽山,一天也不差,想起來還真有點厲害呢。”鄭芫又問道:“沙九齡沒有和你一道來?”朱泛凝望著鄭芫不答。鄭芫一顆心猛然沉了下來,低聲問道:“沙九齡出事了?”朱泛點了點頭,嘆口氣道:“他在點蒼山被點蒼派那個新任掌門王八蛋給害死了。”鄭芫驚叫道:“那個丘全?”朱泛道:“就是丘全這只王八。芫兒,你聲音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