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大戰天竺(第2/20頁)

朱泛倒是從善如流,立刻同意於安江的話,道:“有理。咱們就馬上去查查從城門到普天寺一路上的形勢,同時也要多找些人埋伏起來,到時看是誰襲擊誰還說不準呢!”鄭芫道:“我去靈谷寺求援。”朱泛道:“嗯,時間也許還夠,俺也要趕快送飛鴿到武昌去求援。”章逸沉吟道:“俺要再跑一趟萼梅庵,請教一下那位昔年明教的土木堂堂主董碧娥。她的土木機關之術名滿江湖,是不是能給咱們的埋伏布置出點主意?”

同此時間,燕京城的白雲觀裏,全真教的完顏道長和明教十大武功的傳人傅翔,正處於突破武學修為的緊要關頭。他們在一間三丈長、兩丈寬的修道房中,日夜不休地鉆研如何進入武學中從來沒有人達到過的境界,已經整整七天了。

這七天中,只有阿茹娜在旁照料他們的飲食起居。其實這一老一少七天來大部分的時間沒有做什麽事,只是在沉思及長考。每隔一段時間,兩人會對坐四掌相交,直到兩人頂上冒出的蒸氣有如祥雲蓋頂,這才四掌分開各自運功,似在消化方才四掌相交時累積的真氣;再隔一陣,兩人便同時躍起飛快地過招。阿茹娜看得似懂非懂,也沒有機會相詢,因為一老一少馬上又盤膝坐下,進入冥思。

阿茹娜雖然沒有武功在身,但是對於全身經絡穴道的行功運氣卻不外行。她隱隱覺得,兩人剛開始時進境極不順,不斷停下來交換意見,也不斷商量改變方式;但是從第四天起似乎漸入佳境,兩人對話愈來愈少,而練功時愈來愈顯自在歡喜。阿茹娜有種預感,似乎突破的時辰快要到了。

果然,在一次長達兩個時辰的四掌相交之後,兩人忽然同時站起身來,完顏道長雙掌緩緩提到胸前,沉聲說了兩個字:“驗收!”傅翔肅然答道:“遵命!”於是開始一招一式對拆起來。

阿茹娜瞧見起先是傅翔搶攻,但奇怪的是似乎沒有一招真正使完,便又換成另一招毫不相連的招式,完顏道長卻立在原地,雙足有如被釘住了,只是不斷地指指點點,傅翔就愈攻愈退。雙方距離愈來愈遠,四掌發出的掌力卻如波濤洶湧般愈來愈強,阿茹娜只好退到墻角,才不致被掌風推倒。又過得片刻,完顏道長開始對傅翔進攻,傅翔一會兒固守,一會兒反攻,漸漸兩人似乎陷入一種半意識的狀態,全神投入卻意態放松,不自覺間兩人已使出了好幾套新的運氣出勁之法,以及配合而生的新招式,只是在彼此絕妙的攻防之中一閃而過。他們自己已經感受不出,這每一招每一式的威力,都足以震動武林。

終於兩人漸漸進入完全不受外物影響的狀態,出招拆招已不帶任何意識,攻守雙方都達到一種武學的“涅盤”,彼此出手皆無陳招,因勢而生,施過即滅。忽然之間,兩人同時退出半丈,雙臂緩緩垂下,靜坐了下來。阿茹娜卻感到房中的空氣似如有形之物,仍是洶湧鼓蕩,良久方才寂滅。

阿茹娜不懂武學,但看著這一老一少面上那種無為自在的神情,似笑非笑,卻自然喜悅,忍不住拍手叫道:“成功了?”

傅翔肅然道:“晚輩所練《洗髓經》在道長悉心的開導之下,終於把十種不同武學的精與神融為一體了。”完顏道長也是一臉肅容,道:“小兄弟,你這十種變幻莫測的武功,完全即興隨意地攻了我數百招,那‘後發先至’中所有的瓶頸全部打通了。今後,世上再無任何武功能對貧道出招時隱藏其弱點,除非……”他停了一下,然後微笑道:“除非他不出招。”

傅翔起身拜道:“恭喜道長,從此天下恐怕再無人能擊敗您了。”完顏道長哈哈笑道:“不敗,不敗,我道家人本當除去求勝之心,‘不敗’乃是無價之寶啊!”

他又道:“傅翔呀,那《洗髓經》我老道雖未練過,但和你過了數百招之後,於那經中蘊涵的武學精義大致也有了個譜。聽說練過《洗髓經》的少林高僧,沒有人說這部經是武學心法,你卻能從中習得了融合十種截然不同武學的訣竅,我瞧達摩祖師見了,也要說聲‘孺子可教’呢。”

傅翔心知肚明,他之前隨興而跳躍式地修習那明教十種極厲害的武功,意外練成了十種不同的運功或出招之間相互“無礙”的地步,雖然那十種武功都只能練到七八分,已經是武林中百年一見的奇跡了。此時在完顏道長以極大壓力刻意引導之下,他已從“無礙”進入“融會”,而洗髓的再下一步,傅翔心裏隱約有數,便是“脫胎換骨”了。他暗忖道:“到那時,又是另一個全新的境界。”

白雲觀中,阿茹娜重新打開修道房的大門時,天下武林人還不知道,世上已出了一個不敗的完顏,一個距離前所未有的武學奇境只差一步之遙的傅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