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關東四大門派(第4/9頁)

丁不四將桌子拍得震天價響,大聲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連說三句“氣死我了”,舉碗又自喝酒,臉上卻是笑嘻嘻地,殊無生氣之狀,旁人誰也不知這“氣死我了”四字意何所指。只聽他大聲自言自語:“九節鞭矯矢靈動,向稱‘兵中之龍’,最是難學難使、難用難精。甚麽長槍大戟,雙刀單劍,當之無不披靡。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風良心中又是一喜:“這老兒說出九節鞭的道理來,看來對本門功夫倒是個知音。”聽他接下去連說三句“氣死我了”,便道:“不知老爺子因何生氣?”

丁不四對他全不理睬,仰頭瞧著屋梁,仍是自言自語:“你爺爺見到人家舞刀弄棍,都不生氣,單是見到有人提一根九節鞭,便怒不可遏。你奶奶的,長沙彭氏兄弟使九節鞭,去年爺爺將他兩兄弟雙雙宰了。四川有個姓章的武官使九節鞭,爺爺把他的腦殼子打了個稀巴爛。安徽鳳陽有個女子使九節鞭,爺爺不愛殺女人,只是斬去了她的雙手,叫她從此不能去碰那兵中之龍。”

眾人越聽越是駭異,看來這老兒乃是沖著風良而來,聽他說話雖是瘋瘋癲癲,卻又不似假話。長沙彭氏兄弟彭鎮江、彭鎖湖都使九節鞭,去年為人所害,他們在遼東也曾有所聞。

風良面色鐵青,手按九節鞭的柄子,說道:“尊駕何以對使九節鞭之人如此痛恨?”

丁不四呵呵大笑,說道:“胡說八道!爺爺怎會痛恨使九節鞭之人?”探手入懷,豁喇一聲響,手中已多了一條軟鞭。這條軟鞭金光閃閃,共分九節,顯是黃金打成,鞭首是個龍頭,鞭身上鑲嵌各色寶石,閃閃發光,燦爛輝煌,一展動間,既威猛,又華麗,端的好看。

眾人心中一凜:“原來他自己也使九節鞭。”

丁不四道:“小娃娃武功沒學到兩三成,居然便膽敢動九節軟鞭,跟人家動上手,打到後來,不是爬著,便是躺著,很少有站著走回家的,那豈不讓人將使九節鞭之人小覷了?爺爺早就聽得關東錦州有你這麽一個青龍門,他媽的祖傳七八代都使九節鞭。我早就想來把你全家殺得幹幹凈凈。只是關東太冷,爺爺懶得千裏迢迢的趕來殺人,碰巧你這小子腰纏九節鞭,大搖大擺的來到中原,好極,好極!還不快快自己上吊,更等甚麽?”

風良這才明白,原來這老兒自己使九節鞭,便不許別人使同樣的兵刃,當真橫蠻之至。他尚未答話,卻聽西首桌上一個響亮的聲音說道:“哼!幸好你這老小子不使單刀。”

丁不四向說話之人瞧去,只見他一張西字臉,腮上一部虬髯,將大半臉都遮沒了,臉上直是毛多肉少,便問:“我使單刀便怎樣?”那虬髯漢子道:“你爺爺也使單刀,照你老小子這般橫法,豈不是要將爺爺殺了?你就算殺得了爺爺,天下使單刀的成千成萬,你又怎殺得盡?”說著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單刀,插在桌上。

這口單刀刀身紫金,厚背薄刃,刀柄上掛著一塊紫綢,一插到桌上,全桌震動,碗碟撞擊作響,良久不絕,足見刀既沉重,這一插之力也是極大。

這漢子是長白山畔快刀掌門人紫金刀呂正平。

只聽得豁啦一響,丁不四收回九節鞭,揣入懷中,左手一彎,已將身旁那漢子腰間的單刀拔在手中,說道:“就算爺爺使單刀,卻又怎地?啊喲,不對!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單刀是武林中最尋常的兵器,這一十九人中倒有十一人身上帶刀,眼見丁不四搶刀手法之快,心頭都是一驚,不由自主的人人都是手按刀把。

只聽他又道:“爺爺外號叫做‘一日不過四’,這裏倒有一十一個賊小子使單刀,再加上這個使九節鞭的,爺爺倒要分三日來殺……”眾人聽他自稱“一日不過四”,便有幾人脫口而出:“他……他是丁不四!”

丁不四哈哈大笑,道:“爺爺今兒還沒殺過人,還有四個小賊好殺。是哪四個?自己報上名來!要不然,除了這個使九節鞭的小子,別的只要乖乖的向我磕十個響頭,叫我三聲好爺爺,我也可饒了不殺。”

但聽得嘿嘿冷笑,四個人霍然站起,大踏步走出店門,在門外一字排開,除了風良、範一飛、呂正平三人外,第四人是個中年女子。

這女子不持兵刃,一到門外便將兩幅羅裙往上一翻,系上腰帶,腰間明晃晃地露出兩排短刀,每把刀半尺來長,少說也有三十幾把,整整齊齊的插在腰間一條繡花鸞帶之上。

範一飛左手倒持判官雙筆,朗聲說道:“在下遼東鶴範一飛,忝居鶴筆門掌門,會同青龍門掌門人風良風兄弟、快刀門掌門人呂正平呂兄弟、萬馬莊女莊主飛蝗刀高三娘子,和人有約,率領本派門人自關東來到中原。我關東四門和丁老爺子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如此一再戲侮,到底為了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