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關東四大門派(第3/9頁)

石破天和丁珰出得龍駒鎮來,即向東行,走了三裏,便到了一處三岔路口。丁珰想也不想,徑向東北方走去。

石破天料想她識得道路,便和她並肩而行,說道:“我爹爹媽媽騎著快馬,他們若不在打尖處等我,那是追不上了。”丁珰抿嘴笑道:“到了松江府楊家,自然遇上。你爹娘這麽大的人,還怕不認得路麽?”石破天道:“我爹爹媽媽走遍天下,哪有不認得路之理?”

兩人一路談笑。石破天自和父母相聚數日,頗得指點教導,於世務已懂了許多。丁珰見他呆氣大減,芳心竊喜,尋思:“石郎大病一場之後,許多事情都忘記了,但只須提他一次,他便不再忘。”一路上將諸般江湖規矩、人情好惡,說了許多給他聽。

眼見日中,兩人來到一處小鎮打尖。丁珰尋著了一家飯店,走進大堂,只見三張大白木桌旁都坐滿了人。兩人便在屋角裏一張小桌旁坐下。那飯店本不甚大,店小二忙著給三張大桌上的客人張羅飯菜,沒空來理會二人。

丁珰見大桌旁坐著十八九人,內有三個女子,年紀均已不輕,姿色也自平庸,一幹人身上各帶兵刃,說的都是遼東口音,大碗飲酒,大塊吃肉,神情甚是豪邁,心想:“這些江湖朋友,不是鏢局子的,便是綠林豪客。”看了幾眼,也沒再理會,心想:“我和天哥這般並肩行路,同桌吃飯,就這麽過一輩子,也快活得緊了。”店小二不過來招呼,她也不著惱。

忽聽得門口有人說道:“好啊,有酒有肉,爺爺正餓得很了。”

石破天一聽聲音好熟,只見一個老者大踏步走了進來,卻是丁不四。石破天吃了一驚,暗叫:“糟糕!”回過頭來,不敢和他相對。丁珰低聲道:“是我叔公,你別瞧他,我去打扮打扮。”也不等石破天回答,便向後堂溜了進去。

丁不四見四張桌旁都坐滿了人,石破天的桌旁雖有空位,桌上卻既無碗筷,更沒菜肴,當即向中間白木桌旁的一張長凳上坐落,左肩一挨,將身旁一條大漢擠了開去。

那大漢大怒,用力回擠,心想這一擠之下,非將這糟老頭摔出門外不可。哪知剛撞到丁不四身上,立時便有一股剛猛之極的力道反逼出來,登時無法坐穩,臀部離凳,便要斜身摔跌。丁不四左手一拉,道:“別客氣,大家一塊兒坐!”那大漢給他這麽一拉,才不摔跌,登時紫漲了臉皮,不知如何是好。

丁不四道:“請,請!大家別客氣。”端起酒碗,仰脖子便即喝幹,提起別人用過的筷子,挾了一大塊牛肉,吃得津津有味。

三張桌上的人都不識得他是誰。但均知那大漢武功不弱,可是給他這麽一擠之下,險些摔跌,這老兒自是來歷非小。丁不四自管飲酒吃肉,搖頭晃腦的十分高興。三桌上的十八九個人卻個個停箸不食,眼睜睜的瞧著他。

丁不四道:“你怎麽不喝酒?”搶過一名矮瘦老者面前的一碗酒,骨嘟骨嘟的喝了一大半碗,一抹胡子,說道:“這酒有些酸,不好。”

那瘦老者強忍怒氣,問道:“尊駕尊姓大名?”丁不四哈哈笑道:“你不知我的姓名,本事也好不到哪裏去了。”那老者道:“我們向在關東營生,少識關內英雄好漢的名號。在下遼東鶴範一飛。”丁不四笑道:“瞧你這麽黑不溜秋的,不像白鶴像烏鴉,倒是改稱‘遼東鴉’為妙。”

範一飛大怒,拍案而起,大聲喝道:“咱們素不相識,我敬你一把白胡子,不來跟你計較,卻恁地消遣爺爺!”

另一桌上一名高身材的中年漢子忽道:“這老兒莫非是長樂幫的?”

石破天聽到“長樂幫”三字,心中一凜,只見丁珰頭戴氈帽,身穿灰布直綴,打扮成個飯店中店小二的模樣,回到桌旁。石破天好生奇怪,不知倉卒之間,她從何處尋來這一身衣服。丁珰微微一笑,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點倒了店小二,跟他借了衣裳,別讓四爺爺認出我來。天哥,我跟你抹抹臉兒。”說著雙手在石破天臉上塗抹一遍。她掌心塗滿了煤灰,登時將石破天臉蛋抹得汙黑不堪,跟著又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陣。飯店中雖然人眾,但人人都正瞧著丁不四,誰也沒去留意他兩人搗鬼。

丁不四向那高身材的漢子側目斜視,微微冷笑,道:“你是錦州青龍門門下,是不是?好小子,纏了一條九節軟鞭,大模大樣的來到中原,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這漢子正是錦州青龍門的掌門人風良,九節軟鞭是他家祖傳的武功。他聽得丁不四報出自己門戶來歷,倒是微微一喜:“這老兒單憑我腰中一條九節軟鞭,便知我的門派。不料我青龍門的名頭,在中原倒也著實有人知道。”當下說道:“在下錦州風良,忝掌青龍門的門戶。老爺子尊姓?”言語中便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