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關東四大門派(第2/9頁)

丁珰大羞,心想自己和石破天深宵同處一室,雖是以禮自持,旁人見了這等情景卻焉能相信?何況進來的是婆婆,自必被她大為輕賤,忙從床上躍起,推開窗格,便想縱身逃出,但斜眼見到石破天,心想好容易才找到石郎,這番分手,不知何日又再會面,連打手勢,要他別去開門。

石破天低聲道:“是我媽媽,不要緊的。”雙手已碰到了門閂。丁珰大急,心想:“是旁人還不要緊,是你媽媽卻最是要緊。”再要躍窗而逃,其勢已然不及。

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但想到要和婆婆見面,且是在如此尷尬的情景下給她撞見,不由得全身發熱,眼見石破天便要拔閂開門,情急之下,左手使出“虎爪手”抓住他背心“靈台穴”,右手使“玉女拈針”捏住他“懸樞穴”。石破天只覺兩處要穴上微微一陣酸麻,丁珰已將他身子抱起,鉆入了床底。

閔柔江湖上閱歷甚富,只聽得兒子輕噫一聲,料知已出了事,她護子心切,肩頭撞去,門閂早斷,踏進門便見窗戶大開,房中卻已不見了愛子所在。她縱聲叫道:“師哥快來!”石清提劍趕到。

閔柔顫聲道:“玉兒……玉兒給人劫走啦!”說著向窗口一指。兩人更不打話,同時右足一登,雙雙從窗口穿出,一黑一白,猶如兩頭大鳥一般,姿式極是美妙。丁珰躲在床底見了,不由得暗暗喝一聲采。

以石清夫婦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原不易如此輕易上當,只是關心則亂,閔柔一見愛子失了蹤影,心神便即大亂,心中先入為主,料想不是雪山派、便是長樂幫來擄了去。她破門而入之時,距石破天那聲驚噫只頃刻間事,算來定可趕上,是以再沒在室中多瞧上一眼。

石破天被丁珰拿住了要穴,他內力渾厚,立時便沖開被閉住的穴道,但他身子被丁珰抱著,卻也不願出聲呼喚父母,微一遲疑之際,石清夫婦已雙雙越窗而出。床底下都是灰土,微塵入鼻,石破天連打了三個噴嚏,拉著丁珰的手腕,從床底下鉆了出來,只見她兀自滿臉通紅,嬌羞無限。

石破天道:“那是我爹爹媽媽。”丁珰道:“我早知道啦!昨日下午我聽到你叫他們的。”石破天道:“等我爹爹媽媽回來,你見見他們好不好?”丁珰將頭一側,道:“我不見。你爹娘瞧不起我爺爺,自然也瞧不起我。”

石破天這幾日中和父母在一起,多聽了二人談吐,覺得父母俠義為懷,光明正大,和丁不三的行徑確是大不相同,沉吟道:“那怎麽辦?”

丁珰心想石清夫婦不久定然復回,便道:“你到我房裏去,我跟你說一件事。”石破天奇道:“你也宿在這客店?”丁珰笑道:“是啊,我要半夜裏來捉老公,怎不宿在這裏?”向石破天一招手,穿窗而出,經過院子,一看四下無人,推門走進一間小房。

石破天跟了進去,不見丁不三,大為寬慰,問道:“你爺爺呢?”丁珰道:“我一個兒溜啦,沒跟爺爺在一起。”石破天問道:“為甚麽?”丁珰哼的一聲,說道:“我要來找你啊,爺爺不許,我只好獨自溜走。”石破天心下感動,說道:“叮叮當當,你待我真好。”丁珰笑道:“昨兒晚上不好意思說,怎麽今天好意思了?”石破天笑道:“你說咱們是夫妻,沒甚麽不好意思的。”丁珰臉上又是一紅。

只聽得院子中人聲響動,石清道:“這是房飯錢!”馬啼聲響,夫婦倆牽馬快步出店。

石破天追出兩步,又即停步,回頭問丁珰道:“你可知道松江府在那裏?”丁珰笑道:“松江府偌大地方,怎會不知?”石破天道:“爹爹媽媽要去松江府,找一個叫做銀戟楊光的人,待會咱們趕上去便是。”他乍與丁珰相遇,卻也不舍得就此分手。

丁珰心念一動:“這呆郎不識得路,此去松江府是向東南,我引他往東北走,他和爹媽越離越遠,道上便不怕碰面了。”心下得意,不由得笑靨如花,明艷不可方物。石破天目不轉睛的瞧著她。

丁珰笑道:“你沒見過麽?這般瞧我幹麽?”石破天道:“叮叮當當,你……你真是好看,比我媽媽還好看。”又想:“她和阿繡相比,不知是誰更好看些?”丁珰嘻嘻而笑,道:“天哥,你也很好看,比我爺爺還好看。”說著哈哈大笑。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石破天終是記掛父母,道:“我爹娘找我不見,一定好生記掛,咱們這就追上去罷。”丁珰道:“好,真是孝順兒子。”當下算了房飯錢,出店而去。

客店中掌櫃和店小二見石破天和石清夫婦同來投店,卻和這個單身美貌姑娘在房中相偕而出,無不嘖嘖稱奇,自此一直口沫橫飛的談論了十余日,言詞中自然猥褻者有之,香艷者有之,眾議紛紜,猜測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