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叮叮當當(第4/11頁)

石破天道:“嗯,捉了個女的,逃了個男的。不知這兩人來幹甚麽?是來偷東西嗎?”陳沖之道:“獅威堂倒沒少了甚麽物事。”石破天皺眉道:“那兩人兇惡得緊,怎地動不動便殺了三個人。”他好奇心起,道:“陳香主,你帶我去瞧瞧那女子,好麽?”

陳沖之躬身道:“遵命。”轉身出廳,陡地動念:“我擒獲的這女子相貌很美,年紀雖然大了幾歲,容貌可真不錯,幫主若是看上了,心中一喜,說不定便能把解藥給我。”又想:“陳沖之啊陳沖之,石幫主喜怒無常,待人無禮,這長樂幫非你安身之所。今日若得僥幸活命,從此遠走高飛,隱姓埋名,再也不來趕這蹚渾水了。可是……可是脫幫私逃,那是本幫不赦的大罪,長樂幫便追到天涯海角,也放我不過,這便如何是好?”

石破天隨著陳沖之穿房過戶,經過了兩座花園,來到一扇大石門前,見四名漢子手執兵刃,分站石門之旁。四名漢子搶步過來,躬身行禮,神色於恭謹之中帶著惶恐。

陳沖之一擺手,兩名漢子當即推開石門。石門之內另有一道鐵柵欄,一把大鐵鎖鎖著。陳沖之從身邊取出鑰匙親自打開。進去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裏面點著巨燭,甬道盡處又有四名漢子把守,再是一道鐵柵。過了鐵柵是一扇厚厚的石門,陳沖之開鎖打開鐵門,裏面是間兩丈見方的石室。

一個白衣女子背坐,聽得開門之聲,轉過臉來。陳沖之將從甬道中取來的燭台放在進門處的幾上,燭光照射到那女子臉上。

石破天“啊”的一聲輕呼,說道:“姑娘是雪山派的寒梅女俠花萬紫。”

那日侯監集上,花萬紫一再以言語相激謝煙客。當時各人的言語石破天一概不懂,也不知“雪山派”、“寒梅女俠”等等是甚麽意思,只是他記性甚好,聽人說過的話自然而然的便不會忘記。此刻相距侯監集之會已有七八年。花萬紫面貌並無多大變化,石破天一見便即識得。

但石破天當時是個滿臉泥汙的小丐,今日服飾華麗,變成了個神采奕奕的高大青年,花萬紫自然不識。她氣憤憤的道:“你怎認得我?”

陳沖之聽石破天一見到這女子立即便道出她的門派、外號、名字,不禁佩服:“這小子眼力過人,倒也有他的本事。”當即喝道:“這位是我們幫主,你說話恭敬些。”

花萬紫吃了一驚,沒想在牢獄之中竟會和這個惡名昭彰的長樂幫幫主石破天相遇。她和師哥耿萬鐘夜入長樂幫,為的是要查察石破天的身分來歷。她素聞石破天好色貪淫,敗壞過不少女子的名節,今日落入他手中,不免兇多吉少,不敢讓他多見自己的容色,立即轉頭,面朝裏壁,嗆啷啷幾下,發出鐵器碰撞之聲,原來她手上、腳上都戴了銬鐐。

石破天只在母親說故事之時聽她說起過腳鐐手銬,直至今日,方得親見,問陳沖之道:“陳香主,這位花姑娘手上腳上那些東西,便是腳鐐手銬麽?”陳沖之不知這句話是何用意,只得應道:“是。”石破天又問:“她犯了甚麽罪,要給她戴上腳鐐手銬?”

陳沖之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幫主怪我得罪了花姑娘,是以才向我痛下毒手。可須得趕快設法補救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為一個女子而枉送性命,可真是冤了。”忙道:“是,是,屬下知罪。”忙從衣袋中取出鑰匙,替花萬紫打開了銬鐐。

花萬紫手足雖獲自由,只有更增驚惶,一時間手足顫抖。她武功固然不弱,智謀膽識亦殊不在一般武林豪士之下,倘若石破天以死相脅,她非但不會皺一皺眉頭,還會侃侃而言,直斥其非,可是耳聽得他反而出言責備擒住自己的陳香主,顯然在向自己賣好,意存不軌。她一生守身如玉,想到石破天的惡名,當真是不寒而栗,拚命將面龐挨在冰冷的石壁之上,心中只是想:“不知是不是那小子?我只須仔細瞧他幾眼,定能認得出來。”但說甚麽也不敢轉頭向石破天臉上瞧去。

陳沖之暗自調息,察覺喝了“毒茶”之後體內並無異樣,料來此毒並非十分厲害,當可有救,自須更進一步向幫主討好,說道:“咱們便請花姑娘同到幫主房中談談如何?這裏地方又黑又小,無茶無酒,不是款待貴客的所在。”

石破天喜道:“好啊,花姑娘,我房裏有燕窩吃,味道好得很,你去吃一碗罷。”花萬紫顫聲道:“不去!不去吃!”石破天道:“味道好得很呢,去吃一碗罷!”花萬紫怒道:“你要殺便殺,姑娘是堂堂雪山派的傳人,決不向你求饒。你這惡徒無恥已極,竟敢有非份之想,我寧可一頭撞死在這石屋之中,也決不……決不到你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