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叮叮當當(第3/11頁)

侍劍向他瞧了一眼,提高聲音說道:“外面是哪一位?”那人道:“屬下獅威堂陳沖之。”侍劍道:“幫主吩咐,命陳香主暫候。”陳沖之在外應道:“是。”

那少年向侍劍招招手,走進房內,低聲問道:“我到底是誰?”侍劍雙眉微蹙,心間增憂,說道:“你是長樂幫的幫主,姓石,名字叫破天。”那少年喃喃的道:“石破天,石破天,原來我叫做石破天,那麽我的名字不是狗雜種了。”

侍劍見他頗有憂色,安慰他道:“少爺,你也不須煩惱。慢慢兒的,你會都記起來的。你是石破天石幫主,長樂幫的幫主,自然不是狗……自然不是!”

那少年石破天悄聲問道:“長樂幫是甚麽東西?幫主是幹甚麽的?”

侍劍心道:“長樂幫是甚麽東西,這句話倒不易回答。”沉吟道:“長樂幫的人很多,像貝先生啦,外面那個陳香主啦,都是有大本領的人。你是幫主,大夥兒都要聽你的話。”

石破天道:“那我跟他們說些甚麽話好?”侍劍道:“我是個小丫頭,又懂得甚麽?少爺,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便問貝先生。他是幫裏的軍師,最是聰明不過的。”石破天道:“貝先生又不在這裏。侍劍姊姊,你想那個陳香主有甚麽話跟我說?他問我甚麽,我一定回答不出。你……你還是叫他去罷。”侍劍道:“叫他回去,恐怕不大好。他說甚麽,你只須點點頭就是了。”石破天喜道:“那倒不難。”

當下侍劍在前引路,石破天跟著她來到外面的一間小客廳中。只見一名身材極高的漢子倏地從椅上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幫主大好了!屬下陳沖之問安。”

石破天躬身還了一禮,道:“陳……陳香主也大好了,我也向你問安。”

陳沖之臉色大變,向後連退了兩步。他素知幫主倨傲無禮、殘忍好殺,自己向他行禮問安,他居然也向自己行禮問安,顯是殺心已動,要向自己下毒手了。陳沖之心中雖驚,但他是個武功高強、桀驁不馴的草莽豪傑,豈肯就此束手待斃?當下雙掌暗運功力,沉聲說道:“不知屬下犯了第幾條幫規?幫主若要處罰,也須大開香堂,當眾宣告才成。”

石破天不明白他說些甚麽,驚訝道:“處罰,處罰甚麽?陳香主你說要處罰?”陳沖之氣憤憤的道:“陳沖之對本幫和幫主忠心不貳,並無過犯,幫主何以累出譏刺之言?”石破天記起侍劍叫他遇到不明白時只管點頭,慢慢再問貝海石不遲,當下便連連點頭,“嗯”了幾聲,道:“陳香主請坐,不用客氣。”陳沖之道:“幫主之前,焉有屬下的坐位?”石破天又接連點頭,說道:“是,是!”

兩個人相對而立,登時僵著不語,你瞧著我,我瞧著你。陳沖之臉色是全神戒備而兼憤怒惶懼,石破天則是茫然而有困惑,卻又帶著溫和的微笑。

按照長樂幫規矩,下屬向幫主面陳機密之時,旁人不得在場,是以侍劍早已退出客廳,否則有她在旁,便可向陳沖之解釋幾句,說明幫主大病初愈,精神不振,陳香主不必疑慮。

石破天見茶幾上放著兩碗清茶,便自己左手取了一碗,右手將另一碗遞過去。陳沖之既怕茶中有毒,又怕石破天乘機出手,不敢伸手去接,反退了一步,嗆啷一聲,一只瓷碗在地下摔得粉碎。石破天“啊喲”一聲,微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將自己沒喝過的茶又遞給他,道:“你喝這一碗罷!”

陳沖之雙眉一豎,心道:“反正逃不脫你的毒手,大丈夫死就死,又何必提心吊膽?”他知道幫主武功雖然不及自己,但若出手傷了他,萬萬逃不出長樂幫這龍潭虎穴,在貝大夫手下只怕走不上十招,那時死起來勢必慘不可言,當下接過碗來,骨嘟嘟的喝幹,將茶碗重重在茶幾上一放,慘然說道:“幫主如此對待忠心的下屬,但願長樂幫千秋長樂,石幫主長命百歲。”

石破天對“但願石幫主長命百歲”這句話倒是懂的,只不知陳沖之這麽說,乃是一句反話,也道:“但願陳香主也長命百歲。”

這句話聽在陳沖之耳中,又變成了一句刻毒的譏刺。他嘿嘿冷笑,心道:“我已命在頃刻,你卻還說祝我長命百歲。”朗聲道:“屬下不知何事得罪了幫主,既是命該如此,那也不必多說了。屬下今日是來向幫主稟告:昨晚有兩人擅闖總壇獅威堂,一個是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另一個是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兩人都使長劍,武功似是淩霄城雪山派一路。屬下率同部屬出手擒拿,但兩人劍法高明,給他們殺了三名兄弟。那年輕女子後來腿上中了一刀,這才被擒,那漢子卻給逃走了,特向幫主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