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早做打算

依卡比你預料的更願意接受麥克西瑟和他的同伴。她對麥克西瑟塵肺病晚期的狀況不太開心——在這些人用海綿擦身,勒拿給所有人進行初步體檢時確定了病情。她也不喜歡另外四名手下患有其他重症的情況,從瘺病到完全沒有牙齒,各自不同;以及勒拿認定大家都能存活,會繼續消耗糧食的狀況。但正如她在臨時議事會大聲宣告,周圍人都能聽到的那樣:面對能夠帶來額外補給、熟悉當地地形、又有精準的原基力可以幫助防禦攻擊的人,她很多事情都能忍。然後,她還補充說,麥克西瑟不必長命百歲。只要能活到給社群做出足夠的貢獻,在依卡看來就足夠了。

她並沒有補充說,不像那個埃勒巴斯特,這算是一片好心,或者至少是沒有刻意殘忍。她居然會尊重你的哀傷,這很讓你吃驚,或許也是她開始原諒你的征兆。再次擁有一個朋友,真的是好事。……是朋友們,再一次擁有他們。

當然,這還不夠。奈松還活著,你也已經多少從“開門”噩夢中恢復了過來。所以現在你每天都在糾結,提醒自己為什麽還要留在凱斯特瑞瑪。有時候,歷數所有的理由能有點兒幫助。為了奈松的未來,這是一個,這樣一來,等你找到她,就可以給她一個藏身之地。你自己一個人做不到這件事,這是第二層原因——而且你不能心安理得讓湯基跟你一起走,不管她本人有多強的意願這樣做。在你不能使用原基力的情況下不能那樣做,前往南方的漫漫旅程,將是對你們兩人的死刑判決。霍亞不能幫你穿衣服,烹制食物,或者做其他需要兩只手來完成的事。然後是第三條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你現在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霍亞已經確認,奈松現在正在趕路,離開了你打開方尖碑之門時藍寶石碑所在的位置。甚至在你醒來之前,就已經錯過了能夠找到她的時機。

但希望還是有的。一天早上,在霍亞消除掉你左胸的負擔之後,他輕聲說:“我覺得,我知道她要去哪裏。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很快就會停下。”他聽起來不太有把握。不對,不是沒把握。而是在擔心。

你們坐在一座多巖石的山丘上,遠離營地,正在從……切除活動中恢復。實際上並沒有你原來擔心的那樣不舒服。他扯下你的幾層衣物,讓石化的乳房露出。然後放了一只手上去,它就從你身上剝落了,幹幹凈凈到了他手裏。你問他為什麽不用這辦法處理你的胳膊,他說:“我都是在用對你來說最舒服的方式。”然後他舉起你的乳房到他唇邊,你決定要著迷地看自己平坦的,略有些粗糙的石化皮膚,就在你曾有一只乳房的位置。有一點兒痛,但你不確定這是切除身體器官的那種痛,還是哲學意義上的痛。

(他只咬了三口,就吞掉了奈松的那只乳房。你有一份怪異的自豪感,又用它喂養了一個人。)

在你用獨臂笨拙地把內衣和襯衣整理就位時(把最薄的那件內衣塞進乳罩,以免它滑落),你繼續追問霍亞,之前他的語調為什麽會有些不安:“你知道了某些事情。”

霍亞一開始沒回答。你感覺自己將不得不提醒他,你們是合作夥伴,你已經下定決心要抓住月亮,結束這次沒完沒了的第五季,聲稱你關心他,他不能這樣把事情都瞞著你——然後他就終於開了口:“我相信,奈松是要自己打開方尖碑之門。”

你的反應是本能的,即時的。純粹的恐懼。這很可能不是你正常應該有的反應。合乎邏輯的結論應該是不相信,十歲小女孩不可能完成你自己勉強才能做到的壯舉。但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你還記得自家小丫頭渾身充滿藍色憤怒能量的感覺,你在那個瞬間就明白,她對方尖碑的理解已經超過了你一生可能達到的頂點,你完全無障礙地就能相信霍亞的核心假設——你的小女兒要比你想象的更加成熟很多。

“這會要了她的命。”你激動地說。

“的確,很有可能。”

哦,大地:“但你還可以找到她的蹤跡嗎?你在凱斯特瑞瑪之後就跟丟了她。”

“是的,能找到。既然她現在已經調諧到了一塊方尖碑。”

不過又一次,他語調裏帶出那份古怪的遲疑。為什麽?他為什麽要擔心——噢。噢,可惡的、燃燒的大地。你明白過來,自己的聲音也開始發抖:“這就意味著任何一個食巖人現在都能感覺到她。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又是凱斯特瑞瑪的經歷再現。紅發女、黃油男、醜衣仔,希望你永遠都不要見到這些寄生蟲。幸運的是,霍亞已經殺死了他們中的大多數。“你的同類就會在那種時刻對我們產生興趣,對吧?當我們開始使用方尖碑,或者當我們接近獲得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