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 論(第2/5頁)

“她的確解釋過,但你覺得她的解釋能說服你嗎?她曾兩度在你認為衣不蔽體的情況下,向你展露她自己——”

“你的結論是,”貝萊說,“她在試圖引誘我,對不對?”

“試圖誘使你偏離專業的客觀,在我看來就是如此。對於這樣的刺激,我雖然無法產生人類的反應,但根據印記在我指令線路上的內容,我斷定這位女士的肉體相當具有吸引力。更何況根據你的行為,我覺得你體認到了這個事實,而且對她的身體極為贊賞。我甚至敢斷言,德拉瑪夫人的策略奏效了,她的行為模式果然令你對她產生了好感。”

“聽著,”貝萊不太自然地說,“不管她可能對我造成什麽影響,我仍舊是一名執法的警官,我對自己的職業道德沒有絲毫松懈。這點千萬給我記住。現在,我們來看報告吧。”

貝萊默默讀了一遍報告。讀完之後,他翻回第一頁,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這裏面有點新東西。”他說,“那個機器人。”

丹尼爾・奧利瓦點了點頭。

貝萊若有所思地說:“她並沒有提到。”

丹尼爾說:“因為你沒有問對問題。你問的是當她發現屍體時,是不是只有她丈夫一個人;你問的是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機器人並不能算‘其他人’。”

貝萊點了點頭。假使他自己是嫌犯,有人問他兇案現場還有些什麽人,他也不太可能回答:“就只有這張桌子了。”

他說:“我想,我該問她是否有任何機器人在場?”(他媽的,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上,到底該怎麽問問題才對?)他又說:“機器人作證有多少法律效力,丹尼爾?”

“你是什麽意思?”

“在索拉利,機器人能不能算目擊者?能不能提供證詞?”

“你為何有此一問?”

“機器人不是人類,丹尼爾。在地球的法庭上,它們不能擔任證人。”

“但腳印卻可以,以利亞夥伴,雖說腳印要比機器人更不像人類。就這點而言,地球所抱持的立場是不合邏輯的。在索拉利,只要條件符合,機器人作證都是合法的。”

貝萊並未提出任何反駁。他將下巴靠在右手的指節上,把這個新線索好好想了一遍。

站在丈夫屍身旁邊的嘉蒂雅・德拉瑪,曾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高聲召喚機器人。當它們來到現場時,她已經不省人事。

那些機器人供稱,它們發現她和那具屍體躺在一起。此外現場還有一樣事物:那個機器人。它並非召喚來的,而是原本就在那裏。它並不屬於這個管家團隊。其他的機器人都沒有見過它,更不知道它負有什麽功能或任務。

而從這個機器人身上也查不出什麽來。它早已無法正常運作了。被發現的時候,它的動作全然毫無章法,正子腦的功能顯然也好不到哪裏去。無論語言或動作,它的反應都很不正常。一位機器人專家做了徹底調查後,宣稱它已經完全沒救了。

當時,它僅有的一點點有意義的行為,就是一直不停重復說著:“你要殺我……你要殺我……你要殺我……”

偏偏找不到可能用來砸爛死者頭顱的兇器。

貝萊突然說:“我想要吃點東西,丹尼爾,然後我們再跟葛魯爾見個面——或者應該說,見見他的顯像。”

當取得聯系時,漢尼斯・葛魯爾仍在用餐。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是從菜肴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且他一面吃,還一面急切地盯著每一盤菜,仿佛想從中發掘出他覺得最滿意的組合。

貝萊心想:他或許已有好幾百歲,對他而言,用餐這回事也許越來越乏味了。

葛魯爾說:“晚安,兩位。我相信你們已經收到我的報告了。”當他俯身攫取美食之際,他的光頭看起來閃閃發亮。

“收到了。我們還和德拉瑪夫人做了一次有趣的晤談。”貝萊說。

“很好,很好。”葛魯爾說,“你們是否得到任何結論了?”

貝萊答道:“我們認為她是無辜的,局長。”

葛魯爾猛然擡起頭來。“真的?”

貝萊點了點頭。

葛魯爾說:“但她是唯一能夠見到他的人,唯一有可能走到他近前……”

貝萊說:“這點我已經很明白了,但無論索拉利的社會習俗多麽強而有力,這個說法也絕非定論。我能解釋一下嗎?”

又吃起晚餐的葛魯爾說:“當然。”

“謀殺案共有三大要素,”貝萊說,“三者同樣重要,那就是動機、方法和機會。不論指控任何嫌犯,這三大要素缺一不可。我同意你的說法,德拉瑪夫人有犯案的機會。至於動機嘛,你們完全沒提到。”

葛魯爾聳了聳肩。“我們完全沒找到。”他的目光突然飄向沉默的丹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