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9頁)

我低下頭看看自己。我穿著衣服而他們沒穿,這個現實一直使我感到尷尬不安——我是指,這讓我感覺有毛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約翰……如果,我也把衣服全脫掉的話,事情會不會簡單一些?”想想將要遇到的情形,這並不會使我感覺不適。我以前倒從未去過什麽天體營,看不出那有什麽意思。但是恰克和我曾在桑塔巴巴拉度過幾個周末,也在拉古納海灘玩過一回——在海灘上裸露肌膚還情有可原,可在其它任何地方就沒意思了。

他點點頭道:“那當然了。”

“親愛的,”珍妮說道,“他可以當我們的客人。”

“嗯……是了。我惟一的愛人,你這個小甜甜,混到人群裏面去吧。混進去,然後想法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在等一位客人從……從哪兒來好一些呢?丹佛嗎?”

“哦,從加利福尼亞來吧,洛杉磯。我其實就是從那兒來的。”我幾乎說出‘大洛杉磯’來,然而很快我便意識到必須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辭,正如“電影”不再是“抓緊戲”了。

“從洛杉磯來,這個再加上‘丹佛’,足夠了。我們稱呼彼此只用名不用姓,除非你要人家那麽稱呼你。所以,我的寶貝兒,你把話傳開去,假裝是早就眾所周知了一樣。然後,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你需得到門口跟我們會合。不過還是先到這兒來一趟吧,帶著我過夜用的包來。”

“幹嗎要帶那個包呢,親愛的?”

“為了把那些化裝舞會用的戲服給藏起來嘛,即使是對任何像丹尼所自稱的那種怪人而言,這玩意兒也還是太引人注目了。”

我站起身來,立刻走進樹叢中去寬衣解帶,趁珍妮還沒走開之際。因為一旦珍妮·沙頓離開了,我就沒有任何借口故作羞怯,非得找個帶鎖的更衣間脫衣服不可。我必須要這麽做,我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脫衣服,那樣會暴露我帶著價值兩萬美元的金子在身上,我這可是不折不扣的腰纏萬貫啊。按照 1970 年的標準,每盎司金子要賣六十美金呢。脫衣服倒也沒用多久,因為我已經把金子弄成了一條腰帶,而不再是一堆金線了:當年我買了金線之後,第一次洗澡就覺得把那堆線穿上脫下地太麻煩,於是才去把它弄成腰帶模樣。我把它繞了兩圈,然後在前面打了個結。

脫下衣服之後,我把金子裹在裏面,試圖裝出一副全部只是衣服應有的重量一般。約翰·沙頓看了一眼我的衣服包,但什麽也沒說。他遞給我一支煙——他把煙用帶子綁在腳脖子上隨身攜帶,這煙的牌子我曾經以為永遠再也見不到了呢。

我晃了晃香煙,但它沒能自己就著起來,於是我讓他幫我點上。“現在,”他靜靜說道,“我們單獨在一起了,你有沒有什麽事要告訴我的?如果我必須要做保引薦你進俱樂部的話,我的名譽肯定就與此息息相關了,這是最起碼的,我必須保證你不會惹出什麽麻煩來。”

我噴出一口煙,喉嚨裏有種陌生的感覺。“約翰,我不會制造任何麻煩的,這世上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自找麻煩了。”

“嗯……也許吧。那麽,還只是‘頭暈目眩一時糊塗’?”

我想了想。依我的情形看,這是不可能的,我很難自圓其說。這個男人有權利知道,不過他肯定不會相信我所說的事實真相……至少,如果是我我就不信。然而,如果他真信了我的話豈不是更糟,那會引起極大的騷亂,而這種情況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我猜想,如果我真是一名真正的、誠實的、合法的時間旅行者,從事於科學研究的人,我應該會要求公開,帶來不容置疑的證據,並且邀請科學家來鑒定。

但是我沒有。我是個有自己的隱私,同時還有點問題的普通公民,正忙著打一場稀奇古怪的仗,決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我只是正在尋找我那扇進入盛夏之門,我必須盡可能地默不作聲,不要讓別人發覺。

“約翰,要是我真告訴你,你是不會相信的。”

“嗯……也許吧。一片寂靜中,我看到一個男人從空無一物的半空中跌了下來——但他居然沒摔得很重,一點沒受傷。他身著可笑的服飾,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丹尼,我和大多數人一樣,都看過査爾斯堡的故事,但我從沒指望自己會碰到這麽個情形。然而,既然現在遇上了,我可不希望你的解釋簡單得就像是在用紙牌玩戲法一般。怎麽樣?”

“約翰,你早先時候所說的話——我是指你說話的方式——讓我覺得你是個律師。”

“是啊,我是律師。怎麽了?”

“我可否要求一次特許對話?”

“嗯……你是不是要求我接受你做我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