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變奏(第3/34頁)

在沒有了解情況之前,我無法回答他。一方面,我不需要知道回春診所是怎樣運營的,另一方面,它是私人診所,不是理事們管理的機構。我插手拉撒路的事情已經讓診所所長十分惱怒了,所以我需要盡可能地少管診所的事,只要我的命令得到執行就行。

我用格拉克塔語問那位女醫士:「女士,你們的職業都是什麽?老祖想知道。他說你們就像仆人一樣。」

她低聲回答道:「先生,為他提供任何他想要的服務是我們的榮幸。」她遲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是回春醫士長主管伊師塔·哈迪,我的助理監護官是副醫士格拉海德·瓊斯。」

我經歷過兩次回春治療,我的一生都對回春概念很熟悉,所以我並不奇怪一個人表現出的年齡與其日歷年齡不符。但是我承認,聽到這個年輕女人不僅僅是個醫士,還是她所在部門的負責人時,我確實有些吃驚。她也許是整個診所的第三號人物,在所長關起門來生悶氣時——她那個充滿了職業操守的腦袋真頑固——她很可能成為二號人物,甚至可能是代理所長,帶著副手專門看鋪子的。「對了,」我繼續問道,「我能問問你的日歷年齡嗎,主管女士?」

「代理族長先生可以問任何問題。我只有一百四十七歲,但是我的資格很老。這是我第一次成人以來所從事的唯一一份職業。」

「我沒有暗示對你的資格有什麽疑問,女士。但你沒有坐在辦公室裏,卻在這裏值班,讓我感到有些吃驚。不過我承認,我並不了解診所的運營情況。」

她微微笑了笑,「先生,您個人極其關注這次治療,我的感覺也和您一樣……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我在這裏是因為我不想把這個任務交給其他人。他是老祖呀。我仔細審查了每一個為他服務的監護人員,全都是我們這裏最出色的。」

我該猜到的。「我們彼此了解了。」我說道,「我很高興聽到這些。但是,我可以提一個建議嗎?我們的老祖喜歡獨立,個人主義嚴重。他不需要太多的個人護理,只留下必不可少的就行了。」

「我們是不是讓他煩了,先生?過分小心了?我可以在門外監護,聽裏面的動靜,這樣如果他需要什麽的話,馬上就能進來。」

「可能過分小心了。但還是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吧,他需要有人陪伴。」

「你們嘰裏呱啦地在講什麽呢?」拉撒路問道。

「我需要問一些問題,祖父,我也不了解這個診所是怎麽運作的。伊師塔不是仆人,她是一個回春醫士,而且非常有經驗——她的助手也一樣。他們非常高興能提供您所需要的服務。」

「我不需要仆人;我今天感覺很好。如果我需要什麽,我會叫你們;他們不需要圍著我轉。」他笑了起來,「但她是個可愛的小東西;有她在身邊我會很高興。她走動起來像小貓一樣——沒有支支楞楞的骨頭,動作很流暢。她真的讓我想起了艾瑞爾。我有沒有告訴你艾瑞爾為什麽想殺了我?」

「沒有。如果您想告訴我,我非常樂意聽。」

「嗯,等伊師塔不在的時候再問我吧。我覺得她懂一些英語,比她表現出來的懂得多。我答應過你,如果你過來,我就講故事給你聽。你想聽什麽?」

「什麽都行,拉撒路。山魯佐德自己決定她想講的話題。」

「她是這樣。可我的腦子一時想不起什麽話題。」

「好吧……我來的時候您說『早起是個惡習』。您真是這樣想的嗎?」

「可能吧。約翰遜外祖父是這樣說的。他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個人被判在日出時執行槍決——但他睡過了頭,所以錯過了。那天他獲得了減刑,接著活了四五十年。他講這個故事是為了證明這個觀點的正確。」

「您覺得這是個真實的故事嗎?」

「和山魯佐德的故事一樣真實。我認為這個故事是說『想睡的時候就睡;你也許需要在很長時間裏保持清醒』。艾拉,早起不一定是惡習,但肯定不是美德。老話說,早起的鳥兒能吃飽,其實是在告誡蟲子在早晨應該待在家裏睡覺。我受不了那種因為起得早而洋洋自得的人。」

「我沒有想炫耀自己,祖父。起得早是我很久以來的習慣——工作習慣。但我沒有說這是一個美德。」

「哪個?工作?還是早起?這兩個都不是美德。起得早並不意味著能多幹活……就像你把繩子的一端剪下來接到另一端上並不能增加繩子的長度一樣。如果你一定要打著哈欠、疲憊不已地幹活,你完成的工作會更少。你的腦子會糊塗,你會出錯,然後不得不再做一遍。這樣的忙碌是浪費,也不會讓人愉快。這樣做還會讓你的鄰居很反感,因為如果沒有你在不該工作的時間吵吵鬧鬧,他們本來可以睡到很晚才起床。艾拉,早起的人並不會取得成就——成就來自那些尋找捷徑的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