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插曲之三(第3/8頁)

“時間線上的後來時段是什麽意思?唉,我一直以為你就是愛查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能把自己小拇指上毛細血管裏的輔助性T淋巴細胞看做是你本人嗎?當然,我是愛查頓的一部分,但我並不能說自己就是愛查頓。愛查頓之所以那麽強大,是因為它能夠駕馭違反因果律的行為——時間旅行,並將其用於計算。若是別人掌握了違反因果律的有效裝置——無論那東西被設計成武器、時間機器,還是計算機——都會對愛查頓時間線的穩定構成威脅,所以像我這樣的代理才會存在——要監聽對來自神祇的要求,采取行動保衛愛查頓的因果完整性。以莫斯科事件為例,最合理的解釋便是:莫斯科政府在進行時間破壞武器的實驗,結果無意中摧毀了自己的恒星。但完全沒有任何符合理性的理由能夠解釋,他們為什麽要自行其是,去開發這種武器,所以很可能有外人慫恿。正因為如此,那些證明再造者進行滲透的證據就變得極為引人注目。再聯系到另一個事實——神祇居然對此默不作聲,這尤其能說明問題。”

“星期三”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你的意思是,某些軍方的混蛋無意中毀掉了我的家園星球?不然,就是因為再造者要求他們那麽做?”

“並非完全如此。”赫曼也沉默了幾秒鐘。“星期三”又驚又怒,心中的種種情感在不停地翻攪。“當再造者要征服一顆新的行星時,他們不會徑直走過去,用武力奪取一切。他們要先誘發一場危機,然後接受邀請去穩定局勢,以此達到滲透的目的。再造者在上載和神經交互界面等領域擁有專門技術,這些就是他們的主要工具。該集團不僅經常通過勒索來間接達到目的,還頻繁地綁架能起到關鍵作用的中層官員,對他們實施腦脊髓刺毀術,將他們現有的神經系統構造復制下來,然後安裝一種植入裝置。有時再造者會讓受害者保留自己的人格個性,只在其體內加裝超控開關,但有時候則會把受害者的所有人性全部抹掉,將軀體變成一具可遙控的行屍走肉。他們利用因果頻道控制這具軀體,這樣可以確保誰也無法看出這個傀儡正處於再造者代理人的操縱之下,除非有人對它進行腦部掃描,或是強迫它做超光速穿越。再造者都很有耐心,他們的慣常做法是:前往某個星系,將五十至一百名中低級官員納入控制之下,然後等上二三十年,其中便會有一個或多個官員被提升到具有影響力的位置上。這種過程很緩慢,而且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但比起公然發動星際征服戰爭,則要便宜而且安全得多。”

“你是說,他們有規律地采取這種手段?”

“倒是算不上特別頻繁。迄今為止,他們征服了不到二十顆星球。據我的模塊預測,至少在二百年內,他們還不會構成重大威脅。”

“哦。”“星期三”沉默下來,但隨後指出,“但那些外交官裏,沒有一個人是傀儡,他們都乘坐超光速飛船前往自己供職的使館。所以說,沒有證據,對嗎?”

“不,有證據。”赫曼說道,“再造者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還有撤離前你在老紐芬蘭站上發現的東西,都說明那個地方是他們的侵入點,已經使用多年,而且負責在莫斯科策劃叛亂的再造者團隊非常粗心。他們現在又集中力量暗殺莫斯科的外交官,這本身也能說明問題,只是我還無法確定他們的動機。應當為此事負責的那個幫派似乎是想迫使莫斯科外交官向復仇轟炸機發送不可取消的攻擊指令,從而通過種種暗示,在另外某個地方引發一場關於新德累斯頓的政治危機。但這很難說得準。”

“但是,你——你——”“星期三”費力地尋找著合適的字眼,“——你是愛查頓的一部分,你就不能制止他們嗎?難道你不想制止他們?”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事情?”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平靜而又滿含同情。“我無法逆轉莫斯科的毀滅,因為那場事件並沒有觸發愛查頓的時間免疫反應。高層機構正在調查,看看是否有可能存在一種針對愛查頓本身的威脅。而我正試圖防止再造者達到目的,讓他們無法奪取新德累斯頓或是實現其他目標,同時我也在試圖制止他們從莫斯科的武器方案中獲取最終技術報告,我還在設法讓來自地球的外交使團提防威脅。以愛查頓的標準看,再造者的行徑只算是一種低級反應。再造者的信仰體系需要愛查頓遭到毀滅,現在他們遠未獲得這種能力,所以尚未觸發愛查頓的原始防衛反射,但如果他們擁有了這種能力……你肯定會盼著自己能逃到一千光年之外。”

“噢。”這聲音聽上去是那麽軟弱,讓“星期三”恨起了自己。“那我該怎麽辦?接下來我要幹什麽?我的家……”強烈的失落感驟然襲來,令她沒辦法再說下去。她瞟了一眼床上那個沉睡的身形,失落感才有所緩解,但也只減弱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