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連環命案(第6/9頁)

整面墻顯示出了另一片混亂場面的照片。這次是一場路邊慘禍:一輛大型車輛的殘骸——顯然是某種豪華型交通工具——七零八碎地散落在路面上,四周是身穿制服的應急行動人員和救護車。路上的防護墩被撞得奇形怪狀,現場兩邊都掛起了隔離用的藍色圍屏。大多數殘骸都已燒焦,有些還在冒煙。

“這是一輛使館轎車,當時正送西蒙奈特·布萊克大使閣下去出席一個討論弗裏希聯邦首都波恩難民安置政策的會議。弗裏希是艾格爾星球上各獨立州組成的聯邦組織,而艾格爾與土爾庫不同,除了一兩個世紀前人們為爭奪油田和州權發起的幾場戰爭之外,這顆德系麥克星球的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真正的政治性暴力事件。”

喬治指了指公路一側的灌木叢,屏幕放大了圖像,那裏有個東西閃動著微光:“那是一台紅外線束反射器。若是看一下發射源——”畫面視角令人眼花繚亂地晃動起來,先是移向天空,隨後又落回地面,從反射器那個方向整整調轉了一百八十度。“——我們就會發現這個玩意兒。”那是一只綠色盒子,面板上開有圓孔,下方是一套復雜的光學瞄準具和膠墊類的東西,盒子本身也被燒得焦黑。“有關人員告訴我,這是一次性超高速穿甲導彈發射器,其彈體內裝有二級穿甲噴射發動機,該設計可以穿透陶瓷裝甲或高能防護磁場。車裏那些倒黴的人——布萊克、他的妻子、司機、移民主管和兩名保鏢——沒有任何生還機會。在事件發生前一周,這件武器被人從一座軍火庫中偷走。它被裝上了遠程遙控裝置,一旦紅外線束被目標遮斷便會擊發開火。他們還告訴我,導彈發射器下面的那個橡膠制品是個,呃,是個屁墊。當人坐上去的時候,橡膠氣囊會發出放屁的聲音。”

瑞秋低頭看了看記事板。令她吃驚的是,不知不覺中,自己正用光筆在上面信手塗鴉,勾畫出一幅幅油墨轉印模式下的圖案:蘑菇雲和馬赫波正在掃蕩地面上低矮的屋宇和生態建築。她擡起目光:“事情發生一次是偶然,兩次便是巧合,而——”她問道,“還有第三次嗎?”

喬治的肩膀耷拉下來。一時之間,他顯得蒼老了很多,而瑞秋知道,他比自己還小七歲。“是的。”喬治答道,另一幅立體圖像占滿了整面墻。“我昨天才把這幅圖像存好。這位是尊敬的莫琳·戴維斯,駐日內瓦的地球聯合國大使。”蓋爾把臉轉到了一旁,顯然心情極為煩亂,瑞秋覺得她好像要哭出來。暴力死亡並不能奪去犧牲者的尊嚴,只能讓幸存者蒙受屈辱,而這幅慘景更讓瑞秋本人感到屈辱。我們本該保護她!來訪的外交官遭襲,這直接關乎東道國或東道聯盟的榮譽。而這次襲擊——

“我們就讓這種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瑞秋憤怒地問道,“難道我們不知道,之前已有兩名大使死於可疑事件?”她合上文件夾,把它放到面前,用力按在桌面上,指關節變得慘白。

“不。”喬治深吸一口氣,“她是首位遇害者——只不過,在引起我們警覺的死者當中,她是最後一個。起初我們把這起案件認作是單純的謀殺——它很可怕,但沒有特殊之處。與其他兩起事件不同,關於這樁罪案,我們有完整的現場分析記錄,而且正在權限之內全力追捕兇手。我們——”他又喘了口氣,“——對此感到極為震驚,而且非常憤怒。但不止於此,我們還很擔心,擔心這種事情還會再次發生。特蘭赫,你能來解釋一下嗎?”

特蘭赫站起身,開始用平淡的聲調講述兇案的詳情,而這種單調呆板的語氣恰恰說明他正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怒火。“正如大家所見,戴維斯大使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的。當時一名家政服務維修承包商上門拜訪,來處理家庭清掃機器人的故障警報。該機器保姆感到很困惑,因為它的識別器探測到有人類與它的垃圾收集監視器發生了,嗯,發生了沖突。如今這種事情並不總會發生,但戴維斯大使還在使用那種老古董機器保姆,它的啟發式服務支持合同仍然生效。使館的保安系統把這名維修承包商放了進去,接著便發現大使已是這副模樣。他們立即向我們求援,這一點與他們的那些土爾庫同行可不一樣。”他的聲音由於憤怒而顫抖起來,“殺手用的是一根彈力橡皮繩。”

手段卑鄙的謀殺?只能這麽形容。通常大使們不會把自己用橡皮繩吊在家中的樓梯間裏,也不會先把自己的雙手綁在身後,更不必說後腦被神秘失蹤的鈍器砸得粉碎了。

“不過也有可能,她朝自己後腦連開三槍,又從六層樓的窗子跳了下來,就為了要我們好看。”她咕噥道,引得蓋爾睜大眼睛,朝她投來慌亂的目光。“相對於那兩樁死亡事件,這起兇案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如果您已掌握了具體時間,請用莫斯科使館因果頻道統一使用的帝國時制來表示,說不定這能對我們有所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