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鬼魂與虛無(第4/5頁)

“據我所知,沒有。凱斯認為它算是離開了;不是翹辮子的離開,而是進入了萬事萬物,整個數據網。就好像它不再存在於數據網內,而是變成了數據網本身。要是它不想讓你看見它,知道它在那兒,哈,那麽我們就絕對不可能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絕對不可能向任何人證明這一點……至於我,我根本不想知道。明白嗎?無論它是什麽,對我來說都是過去時了,結束了。阿米塔奇死了,裏維埃拉死了,阿什普爾死了,帶我們去那兒的拉斯塔飛船駕駛員回到了錫安島群,多半把整件事看作又一場大麻幻夢……我在東京凱悅和凱斯分手,再也沒有見過他……”

“為什麽?”

“誰知道呢?沒什麽原因。我還年輕,就是覺得該結束了唄。”

“但你把她留在了重力井之上。迷光宮。”

“你說對了。我時不時也會想到這件事。我們離開的時候,老芬,就好像她什麽都不在乎了。不在乎我為她殺了她瘋狂的老爸,凱斯打破了他們的數據核心,放他們的人工智能進入數據網……於是我把她放在了名單上,明白嗎?有朝一日你遇到了大麻煩,有人要收拾你,你就打開那份名單看一看。”

“所以你一眼就看出是她了?”

“不,我的名單長得很。”

凱斯,久美子覺得他不止是莎莉的搭档,再也沒有進入她的敘述。

久美子聽著莎莉向老芬大致描述十四年的個人歷史,不禁開始想象一個年輕的莎莉,她在傳統的浪漫視頻節目裏扮演美少年主角:超凡脫俗,優雅,致命。她發覺自己很難跟上莎莉那種就事論事的敘述,裏面提到了許多她不知道的地方和事情,反而更容易想象她手腕一翻就克敵制勝,美少年主角就該有這麽厲害。其實不然——她心想,聽著莎莉厭惡地一句帶過“在漢堡過了很倒黴的一年”,聲音裏突然透出憤怒——古老的憤怒,十年前的某一次——用日本標準塑造這位女士是個錯誤。不存在什麽浪人,不存在流浪的武士,莎莉和老芬談論的是生意。

久美子推測,她獲得又失去了一定量的財產後,在漢堡遇到了倒黴的一年。她和叫凱斯的男人搭档,在“上頭”——老芬稱之為“迷光宮”的地方——為自己掙到了一筆錢,同時也得到了一個敵人。

“漢堡。”老芬打斷她,“我聽說過漢堡的一些事情……”

“錢沒了。那麽多錢,我那麽年輕……沒錢就好像回到了現實世界,但我和法蘭克福那幫人有了糾葛,欠他們的人情,他們要我做交易還人情。”

“什麽交易?”

“他們要我當刺客。”

“然後?”

“然後我退出了。找了個機會。去倫敦……”

也許——久美子心想——莎莉確實當過浪人,沒有主人的武士。但是在倫敦,她卻有了新的身份,一位女商人。用某些手段養活自己,慢慢變成一名贊助人,為各種商業活動提供資金。(“信用池”是什麽?“洗白數據”又是什麽?)

“是啊,”老芬說,“你做得不錯。在一家德國賭場給自己掙了個份額。”

“亞琛。我進了董事會。現在還是,只要換上另一本護照。”

“安頓下來了?”大笑再次響起。

“那是。”

“這兒可沒怎麽聽說。”

“我在運營一家賭場,就這樣。過得還不錯。”

“你在打拳。‘鋼鐵薄霧’,次輕量級。八場比賽,其中五場我當場外簿記。血戰啊,親愛的。非法拳賽。”

“愛好。”

“了不起的愛好。我看了視頻。緬甸小子開了你的膛,顏色夠鮮艷的……”

久美子想起那道傷疤。

“所以我退出了。五年前,那會兒我已經過年齡五年了。”

“你還挺好,但‘鋼鐵薄霧’……天。”

“饒了我吧。名字不是我自己起的。”

“當然。給我說說咱們上頭的那位朋友,她是怎麽找上你的。”

“斯溫。羅傑·斯溫派了個手下去賭場,叫普萊爾,一門心思想往上爬的那種貨色。差不多一個月前。”

“調停人斯溫?倫敦?”

“就是他。普萊爾帶了個禮物給我,打印件,差不多有一米長。姓名、日期、地點。”

“壞事?”

“所有事。我自己都快忘記的事情。”

“迷光行動?”

“所有事。於是我收拾行李,回到倫敦,去見斯溫。他說對不起,不能怪他,但他只能來逼我。因為有人在逼他。他也有他的一米長打印件要擔心。”久美子聽見莎莉的鞋跟在水泥地上蹭了蹭。

“他要什麽?”

“搶人,活著的。名流。”

“為什麽找你。”

“別逗了,老芬,我來就是想問你這個。”

“斯溫說幕後是3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