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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不知道要做什麽,也不知道會發現什麽樣的情形吧?”

“一無所知。你知道,對有些工作,重要的是人們事先是不應該知道太多的……我們不得不說,有些事情吧,就算事先準備了,你也無法有效地說出來。至於環境,我了解得不多。那裏會是暖和的,我會赤身裸體。我們的宇航員對皮爾蘭德拉的表面一無所知。它的大氣外層太厚了。顯然,主要問題是,它是否繞著自己的軸轉動,以什麽樣的速度轉動。有兩種思想流派。一個叫斯基亞帕雷利[2]的人認為它自轉一圈的同時也圍繞阿爾波場——我指的是太陽轉一圈。其他人認為它每二十三小時圍繞自己的軸轉一圈。那是我要弄清楚的事情之一。”

“如果斯基亞帕雷利說得對,那麽它的一邊就是永久的白天,另一邊就是永久的黑夜吧?”

他點頭沉思。“那將會有個很好玩的邊緣地帶,”他立刻說道,“設想一下吧,你將來到一個是永久暮色的國度。每往前走一英裏,都更冷更黑。最後,你就沒法再往前走了,因為那裏不再有空氣。我不知道一個人可不可以站在白晝下,而看見邊境另一邊他永遠無法到達的黑夜?或許能看到一兩顆星星——這是唯一可以看到它們的地方,因為,在白晝國度當然是看不見它們的……當然,如果他們懂得科學知識,他們可以穿著潛水服或用帶輪子的潛水艇一樣的東西走進黑夜。”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連我(雖然一直在想我會多麽想念他,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再見到他的可能性)也感到一種與他同樣的激動、驚嘆和渴望。這時,他又開口了。

“你還沒有問我你從哪裏進來呢。”他說。

“你是說我也要去嗎?”我帶著一種和他完全相反的戰栗問。

“你不去。我的意思是你得把我包裹起來,等我回來時,你站在旁邊再把我打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把你包裹起來?哦,我都忘了那棺材的事了。蘭塞姆,你到底怎麽在那個東西裏面旅行?驅動力在哪裏?空氣呢?還有食物——還有水?裏面只有你躺下的空兒。”

“馬拉坎德拉的奧亞撒本人就是驅動力。他將把它轉移到金星上去。別問我怎麽轉移。我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機關或儀器。但能使一個行星保持在其軌道上數十億年的生物是能夠應付一個貨箱的!”

“但你吃什麽?呼吸什麽?”

“他告訴我既不需要吃東西,也不需要呼吸。據我理解,我將處於生命暫停的狀態下。他給我描述時,我聽不懂。反正那是他的事。”

“你感到很高興嗎?”我問,因為恐懼又再次爬上我心頭。

“如果你想問,我的理性是否接受他可以把我安全送到皮爾蘭德拉表面(撇開偶然情況)這種觀點?答案是‘是’。”蘭塞姆說,“如果你問,這種觀點是否會激發我的勇氣和想象力?我的答案恐怕是‘否’。你相信麻醉藥的作用,但當他們給你戴上面罩時,你依然會感到恐慌。我想我的感受就像一個相信有來生的人被帶到葬禮的鳴槍隊跟前的感受一樣。或許,那是個不錯的操練。”

“我要把你捆紮在那該死的東西裏面嗎?”我問。

“是的,”蘭塞姆答道,“那是第一步。我們必須在太陽一出來就走到外面的花園裏給它定好位,保證沒有樹和建築物擋道。越過白菜地就行。然後,我進去——給我眼睛纏上繃帶,因為一旦我脫離了空氣,那些匣子壁將不能遮住所有的太陽光,請把蓋子給我上緊。然後,我想,你就等著看它飛走吧。”

“然後呢?”

“嗯,難題來了。你得時刻準備著,我回來時,一旦召喚你,你得馬上再來到這裏把蓋子給我掀開。”

“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誰也說不準。六個月,一年,二十年。問題就在這裏。恐怕我給你造成了沉重的負擔。”

“我有可能會死掉的。”

“我知道。恐怕你有一個任務就是要選一個接班人,還得馬上就選。有四五個我們可以信得過的人。”

“召喚語是什麽樣的?”

“奧亞撒會告訴你的。不會跟其他東西弄錯的,你不必為那方面的事情勞神。還有一點,我沒有特別的理由認為我回來時會受傷。但為防萬一,如果你能找到一個我們可以吐露秘密的醫生,不妨在你放我出來時一並把他帶來。”

“漢弗萊行嗎?”

“正合適。現在我還有些個人事情要做。我的遺囑裏沒有考慮到你。我想要你知道為什麽。”

“親愛的老夥計,我以前可從未考慮過你遺囑的事。”

“你當然不會考慮。然而,我本想給你留下點什麽。沒給你留的原因是這樣的:我就要消失了,也有可能回不來了。完全可以想象,也許是謀殺試驗。如果是這樣,怎麽小心也不算過分。我是為你好。此外,還有一兩個私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