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搜神 五 術有正邪(第2/4頁)

哪知剛沖到雁高翔身邊,卻見雁高翔嘆了口氣,水火刀忽地倒轉,曲起肘來在丁醜胸前重重一擊。雙肘之力原本比拳頭更大,丁醜功力本就不及雁高翔,被他一擊,登時摔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雁高翔喝道:“鳴臯子,你也不要讓手下白白送死了!”

他見這六丁六甲陣形散亂,實在勝之不武,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願如此妄開殺戒,殺了甲戌後便頗有不忍。他也不明白鳴臯子為什麽要突然動手,自己身受張正言大恩,實在不該妄殺正一門下,但鳴臯子卻不回答,只是厲聲喝道:“甲申丁亥!”

他見雁高翔片刻之間擊倒四人,心中大為驚駭,想不到竹山教居然還有這等一個人物。厲喝之下,甲申丁亥二人又直直沖上,與先前兩撥一般無二。雁高翔微微一嘆,水火刀一橫,刀身上起了一陣白霧。水火刀乃是逆運內力凝酒成刀,尋常兵器與之相交,這股寒意便受不了。雁高翔雖然不想再無謂殺人,但別人要殺他,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水火刀舉起,正待對準沖上來的丁亥劈去,雁高翔忽覺手一沉,刀身突然重了許多。他大吃一驚,刀法已出現破綻,緩了一緩,丁亥已搶入他懷中。雁高翔的武功還在道術之上,水火刀劈不出去,右膝一屈,猛地一頂,正頂在丁亥面門,丁亥慘叫一聲,被他頂得直飛出去,鮮血長流,但甲申趁著這空档沖了進來,一拳擊向雁高翔前心。這一拳力道沉雄,雁高翔心頭一凜,左掌一托,“啪”一聲,接住了甲申的拳頭,本待將甲申這一拳向上推開,右手水火刀便可刺出,哪知甲申的力量在六丁六甲中位屬第一,加了符咒後更大,以雁高翔的力量竟然接不住,被打得氣血翻湧。他眉頭一皺,猛喝道:“破!”水火刀突地化成一條火焰,長了三尺,刺入甲申前心,而雁高翔也被這一拳打得向後滑了出去,地上被拖出兩條深深足痕。還未站定,眼前卻覺一黑,鳴臯子直如鬼魅,已閃到他身前,一掌正印在他前心。

這一掌與先前打中宗真的一掌一般無二,雁高翔功力遠不及宗真,但身體硬朗,而鳴臯子先前已發過一掌,這一掌的力道與先前相比只剩了三四成。饒是如此,雁高翔也承不住,只覺鳴臯子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硬擋是根本擋不住的,他雙足一蹬,人高高躍起,在空中連翻了兩三個跟頭,向後翻去。

他想借著這翻滾之勢消去鳴臯子一掌之力,可是向後翻出四五尺,雙足剛一落地,卻覺得地面如風浪中的船甲板一般起伏不定,胸口也一陣發悶。他大驚失色,心道:“我只道他的強弩之末,沒想到內力居然還如此充沛!”他強要站定,可哪裏站得住了,雙腿一軟,倒要跪倒。只是雁高翔性情剛硬之極,猛提一口氣,一條腿跪了下來,另一條腿卻死活也要撐著站立。

鳴臯子一掌將雁高翔擊翻,卻也覺得胸口一悶,人晃了晃,幾欲倒地。先前催動附體神煞將宗真擊倒,已近極限,沒想到這個大胡子少年出乎意料的強悍,雖然終於也將他擊倒,可鳴臯子內傷同樣不輕。他也顧不得解開六丁六甲符咒,盤腿坐下,左手一下撕開胸前衣服,五指在心口處一按。

他一撕開衣服,雁高翔眼尖,一眼見他心口處有一團黑氣,便如潑了一塊墨漬一般。他心中大奇,忖道:“這牛鼻子原來受傷如此之重?看來我也不是那麽不濟。”雁高翔好勝之極,丟了性命猶是小事,輸了一回,卻是生平奇恥大辱。他被鳴臯子擊倒,心中極為難受,此時方才覺得寬慰些。此時他也知道鳴臯子正在調理,自己上前只消一刀便可取了他的首級,強要站直,但四肢百骸無一處不難受,便是站著也是勉為其難。

鳴臯子見雁高翔居然還能站起來,心中一驚,左手五指兔起鶻落,在胸口接連點動,那團黑氣隱隱似在轉動,一張臉也變得漆黑一片,心道:“快點!快點!不要功虧一簣。”他知道此時只消讓六丁六甲上前,雁高翔與宗真二人都如俎上魚肉,可是六丁六甲被他下了符咒,失了主持便動彈不得,自己自顧不暇,一時也來不及解開,只盼能搶在雁高翔過來之前將神煞收歸本位,提起一口氣好解開六丁六甲的符咒。

雁高翔慢慢向前挪著,已近鳴臯子身邊。鳴臯子心中一沉,暗道:“糟了。”此時內息如一團亂麻,兩次催動神煞,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現在站也站不起來。雁高翔伸手按在背後的葫蘆口,長吸一口氣,笑道:“牛鼻子,原來你還是折在我手上。”

他下手極狠,向不留情。鳴臯子低頭不動,五指仍在點動,雁高翔喝道:“死吧!”一把拔出一柄水火刀來。他內力耗盡,平時拔出的水火刀足有一’之寬,三尺來長,此時卻只有一指粗細,長也不到半尺,便如一把小小匕首。便是這般小,雁高翔握在手中也覺得掌心一陣刺痛,幾難握住,對準鳴臯子心口刺去。雖然鳴臯子為什麽要與自己動手也不清楚,但既然別人要自己性命,那他也不容情,殺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