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滅者的回憶 第二十九章 若寒。並蒂花(第4/4頁)

那雙黑眼睛推開門,那雙黑眼睛走過吧台,那雙黑眼睛來到若寒的身後,她從未擁有任何的特殊味道,卻始終伴隨著熟悉的黑暗氣息。

她回首,果然是NAVA的笑靨如花。

“我來看你。”

“你不喝點什麽嗎?”若寒向她晃了晃朗姆與冰塊的酒杯。

“我要一杯鮮血。”NAVA的話音剛落,吧台響起一串酒瓶碎裂的響聲,以及重重的關門聲。顯然,小酒保落荒而逃。

“看來他給我的答復,是沒有。”NAVA笑笑,接過若寒手裏的朗姆,一飲而盡。

“你又在畫。”NAVA望著墻上的炭筆畫,那幅幾乎占據整堵墻壁的羽翼線條。

“它一直在那裏,有時褪色了,我便補上幾筆。”

NAVA默不作聲。

“好盛大的羽翼。你一定心生羨慕。”若寒忽然戲謔說道。

“羨慕?何至於。呵,當我看見這幅羽翼炭畫,唯有代表你已在這座城市裏埋藏了原本的自由。只有絕望的人才將希望意象畫在墻上,內心懷有希望信心的人,不必如此。”

“我開始習慣了。你瞧,人需要我,需要我的夢境與想象。”

“那麽你是否已尋覓到你的至愛?”

“沒有。我開始習慣於耐心等待,這裏時間的流逝不是以肉體的衰老作為衡量方式的。”

“你錯了。與時間俱衰老的,是眾人;不老的,唯有你和我。”

“為何你要賜我這種特赦呢。”

“因為我愛你,我有足夠的勇氣看著一具美麗而拒絕我的靈魂持久保持艷麗與吸引。你說的對,愛是疼痛的。因而我阻止時間令你衰老,好令我消減內心刺痛。”

“即便緣由如此,我仍須感謝你。”女子掏出一枚蠟燭,正準備點燃。被女孩一把奪下。

“住手。頻繁地傷害自己,然後由我苦心為你醫治。我已經受夠了你這種伎倆。我不是獸,不需要你用鮮血來感激。”

很久以前也曾有一頭獸,僅僅因為我的美麗而保護我。他也不需我的鮮血感激。女子心說。然後她勉強令自己笑出聲來,“呵呵呵,我已學會在可控的範圍內短暫顯露我的側影,而不需要付出血的代價。他們會綻露獸性,但那只是一瞬間的顯露,不至於亂了人心。這儼然已成為我在酒吧的一種表演。”

“看到你能習慣這樣的生活,我反而心生厭棄之意。你應是獨特的,孤芳自賞的。”

“有很多獨特的東西。為何你單單選中了我。”

“你有著他們無法企及的純粹與空靈,早在我們初遇時我便說過,你是我的靈魂。”

“你竟能夠容忍一只遠較肉體脆弱的靈魂。”

“呵,我的寬容遠超凡人的想象。說到寬容,我看到你和一頭白獸經常獨處,既然你尚未找到你的至愛,又何以此來挑戰我的容忍限度。”

“它喚作曼弓。它不是我的情人。”

“那麽帶來見我。”

“好。”

“你知道麽?只要死去一次,便無法成為獸的形狀。因此這座世界裏的獸,是無比難能可貴的。”

“那為何還有諸多獸群遊蕩於城市之外。”

“我尊重它們的性格,免於將控制覆蓋到它們。我稱之為自由。一般地,它們不喜近生人。而你是這麽特別,我知道那種吸引不需要理由。”

“有很多獨特的東西。”若寒執拗地重復說道。

NAVA回以淡淡一笑,她踮起腳撫摸若寒的眉心,“你的眼睛很美。”

若寒沒有答話,她默默避開女孩的凝視,翻開報紙,裏面是皇帝誕生的女兒,皇帝為她命名為Naya。

“她和你的名字很相似。莫非和你有一些淵源。”

“我只是想觀察一下,一位尊貴的公主的成長歷程而已。至於她的名,是皇帝向我表達的致敬,僅此而已。”

“我忽然希望以似是而非的角度來觀察凡人的情愛。”若寒說得若有所思。

“凡人的情愛最終會陷入磨滅的窠臼。”

“你不懂得犧牲。無法體會凡人失卻血肉的痛楚,又何以體會凡人的情感。”

“你又怎知我未曾犧牲過。我的肉體破碎過數千次。”

“但你仍然是不死不滅的。你無法理解常人面對絕境的心理。沒有面對絕境,美又怎會壯闊。”

女孩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呵,你對冷地的歷史、我的過去,了解得還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