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章 大軍壓境(第4/8頁)

金千石大聲道:“江在軒,江在軒!”

一個身材不高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在我跟前跪下道:“江在軒叩見統領。”

我道:“江將軍請起。”

我只有右手可以動,伸出一只手扶起他。這江在軒年紀也只有二十出頭,身材雖不高,卻十分壯實。他背後背著一張短弓,只有一肘長。

這等短弓,也能射出如此大力的箭來麽?我自己慣用那張貫日弓,譚青曾跟我說,弓力太強,準頭就極難把握,用力不當,反而不如軟弓得力。可我用慣了那等硬弓,對射術實在也難以再有寸進,心知這等射術的高妙處是體會不到了。這江在軒,也許會是個和譚青一樣得力的人吧。

人盡其才。軍校中兵法教官,包括也教過我的陸經漁在內,幾乎都如此說,這也是為將之道的真諦吧。

我道:“江將軍,你的箭術很強,龍鱗軍中還有能與你比肩的人麽?”

江在軒道:“有五六個。”

我道:“你將他們集結在一處,在後守衛,若蛇人攻上城來,你們用箭壓制住它們。”

江在軒擡起頭,臉上有點興奮之色,道:“稟統領,在軒願誓死一戰。”

我笑了笑,道:“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

龍鱗軍慣於沖鋒,以前,像他那種神箭手,自然不能在沖鋒中一展其長,所以龍鱗軍有如此一個神箭手,也屈於行伍,只能當個普通小兵吧。我看著他帶著六個人走上箭樓,心頭一陣淒楚。

我們這樣的軍人,除了殺人,還有什麽本事?

這時,城下的蛇人發出了一聲巨吼。蛇似乎並不會叫,可這些蛇人都吼得很是響亮,雖比不上雷鼓,比我可喊得響得多。

蛇人要進攻了。

我喝道:“大家小心,不能讓蛇人攀上城頭!”

後軍尚未和蛇人正式交戰過,退入城的潰兵已是軍心不整。如果不是前鋒和龍鱗兩軍來首當其沖,我怕後軍全軍會立時崩潰,那個胡仕安根本也沒法鎮住他們。

龍鱗軍的士兵已排在城墻邊,我也走到邊上,盯著下面。

城下的蛇人排列得整整齊齊,頭一排都拿著大盾。它們的盾牌不是南門的山都攻城時用的那種木板,而是真正的盾牌,每一個都幾乎有我們通常所用的兩倍大,第一排的蛇人躲在盾牌後嚴嚴實實的,風雨不透,我們根本別想用箭射中他們。若是他們這般步步為營,實在難以抵擋。

在我的右邊,正是祈烈所統的前鋒五營。五營現在有七十多人了,祈烈站在五營最左邊,離我只有一步之遙。以前當我的護兵時,他還像個大孩子,現在淵停嶽峙,頗有大將之風,面上竟是不動聲色。我小心道:“小烈,你有把握嗎?”

祈烈轉過頭,笑了笑道:“將軍,不用擔心,我們有張先生做的火雷彈,只怕他不攻上來。”

火雷彈?我登時想到了張龍友做的那種火藥。大概是用火藥做的一種武器吧?

這時,第一批蛇人忽然從中展開,有一隊蛇人從後急速插上,推著一輛很長的車子。那車子其實也只是一些小車,上面擱著一條長長的木板。

那要做什麽?

我馬上就想到,那是架橋車!

架橋車在帝國軍中也有,在越過河道、溝塹時用的,不過帝國軍的架橋車樣子與這有些不同,做得要輕巧,蛇人的這些粗笨至極,如果讓人來推動,只怕得幾十人才推動一輛,蛇人雖然力大,也要十幾人同時推進。

這排架橋車一到護城河邊,只聽得路恭行喝道:“全軍放箭!”

城頭上,登時箭如雨下。箭矢雖然很少能讓蛇人一箭斃命的,但蛇人也不敢怠慢。也還好,蛇人天生的似不會射箭,對箭術依然難以抵擋。

那批持著盾牌的蛇人就像兩扇門一般合攏,護住了推車的蛇人。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竟似訓練有素的士兵。箭雖如急雨,射得盾牌上如同刺猬一般,卻極少有能透過縫隙射中那些蛇人的。龍鱗軍的士兵不禁有點急躁,我看了看站在高處的路恭行,他掃視著下方,面色如常。

一定也有對付之策,不然武侯不會只派我們兩軍這兩千多人來援北門的。我離開前鋒營沒幾天,這幾天裏,可能張龍友已做了不少新武器,祈烈所說的“火雷彈”可能不過其中之一。

架橋車推到了護城河邊,那批蛇人猛地一推。它們的架橋車其實是一塊長木板擱在兩輛小車上,這般一推,前面的車已是懸空在護城河上,後面十幾個蛇人壓住後端,前端也已翹起,已似個杠杆的樣子。那塊木板足有半尺厚,兩尺寬,上面刻了一條凹槽,也不知派什麽用。這樣的分量,在後頭單靠十幾個蛇人的體重肯定壓不住,想必後端有些什麽重物。只是這樣的設計已是相當精巧,我也實在不敢相信以蛇人這等吃人生番一般的模樣居然也能想出這等器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