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一章 敵友之間

中軍營中很是平靜。今天盡管南門也有蛇人來犯,但山都的蛇人軍大概也已經後繼乏力了,中軍擊退它們的攻擊已是遊刃有余,也沒什麽可興奮的了。天還沒大亮,剛接戰過一場的士兵紛紛回營休息,休息過的卻正在向外走。

我到了武侯的中軍帳,跳下馬,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前來繳令。”

門口的傳令兵道:“楚將軍請。”他大聲復述了一遍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前來繳令。”

我一進營帳,不由得大吃一驚。裏面已經站了不少人,多半是中軍和右軍的將領,一邊侍立著一排參軍,張龍友也在。讓我吃驚的是,連一向不大露面的高鐵沖也在。他仍是戴著那個有面紗的大帽子,大概他有特權,仍是坐在輪椅上。武侯正高坐在上,身後站著那兩個親兵,邊上還站了一隊親衛隊。我走上前,跪在地上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前來繳令。”

這是第二遍說了。此時說時,我只覺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委屈。也許,真正的內奸也在這些人裏,我卻被當成替罪羊。

來繳令的人絡繹不絕。南、西、北三門都有蛇人來攻,相比較而言,戰況最為激烈的是西門。欒鵬與柴勝相兩人守城頗有章法,盡管右軍和後軍的軍力差不多,後軍的損失卻遠大過右軍。可不管怎麽樣,這等消耗戰只怕難以長久,若北門明日仍發動進攻,我不知道蛇人會不會想出破解火雷彈的方法。

依次繳完令,武侯重新布置了一下城防。南門已不必那麽多人,反是北門告急,不僅從後軍抽到中軍的兩千士兵重歸北門,還從中軍抽去了兩千去守北門。

此令一下,路恭行便出列道:“君侯,末將今日在北門一戰,那裏的蛇人已進退有序,攻防得法,只怕增加四千士兵亦無濟於事,望武侯三思。”

武侯淡淡一笑,道:“路將軍,北門戰況我已聞稟報,那裏的敵人數量雖多,但攻勢不強,一攻即走,定是佯攻無疑,蛇人的重點定然仍在南門。”

的確,北門的蛇人若全軍壓上,就算守城的有火雷彈,它們將會受到極大損失,但最終多半也能攻入城來。可是蛇人一旦失利,便全軍退去,實在有點可疑。難道,蛇人的重點是在南門?或者,其實它們就是聲東擊西之計,佯攻三門,真正的注意力還是在尚無敵情的東門上?

如果這麽想下去,實在沒底了。此時我已再不敢將蛇人當成是些野獸,它們現在的攻勢越來越像是深通兵法,虛虛實實。單從一門來看,攻勢減退,但從全局來看,卻更難捉摸它們的用意。

柴勝相走出來道:“稟君侯,西門有我二人便足以自保,不妨將抽到中軍的兩千人也到北門助戰。”

武侯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這時德洋從椅子上站起來道:“稟君侯,今日在北門遭蛇人突襲,糧草損失了近一半,如此下去,全軍只怕支撐不了半個月了。”

他一條手臂也用繃帶綁著,倒和我差不多,所以武侯讓他坐下,不必站立吧。不過他沒我那麽能熬,這麽說了兩句話便已氣喘籲籲。

他一說起糧草的事,我不禁心一沉。關於這糧草,盡管每個人都想到了,可誰都不願提起。三軍尚可一戰,但若讓他們知道糧草已然告急,士氣只怕一下便要低落。以前圍高鷲城時,城中的共和軍起先眾志成城,鬥志極旺。兩個月後糧草告罄,城中一下便士氣大落。等有人餓死後,城中大部便無鬥志。若非共和軍知道帝國軍破城後定要屠城,恐怕早就獻城投降了。有這前車之鑒,每個人都對絕糧後的慘狀心知肚明。

可是不提也不是辦法,畢竟,現在連撤軍都失敗了,接下去的問題首先是堅守,然後再是逃出城去。我們都看著武侯,只盼這絕世名將能有一個奇計讓十萬大軍順利班師。

武侯擡起頭道:“列位將軍也不必太過擔心,我三天前已命人去五羊城調糧,日夜兼程,明日定可回來了。”

不知從五羊城能調多少糧草回來,但這畢竟是個好消息,至少在撤退時不必擔心糧草了。我們都又驚又喜地看著武侯,真沒想到他竟然早就已有安排。

路恭行又道:“稟君侯,張參軍所制火雷彈威力極大,是攻守利器,末將已將之用於實戰,頗見神效,望武侯命人加緊趕制,分派諸軍。”

諸軍中除了中軍,其余各軍都有點莫名其妙,他們也沒見過火雷彈吧?武侯看了看侍立在一邊的張龍友,道:“張參軍,現在一日能制多少枚火雷彈?”

張龍友出列,行了一禮道:“稟君侯,卑職現在有五十個工匠加緊趕制,已制成小號火雷彈一千枚,中號三百枚。北門雖被蛇人占據,硫黃數量卻也足夠,但硝石已很難得,望君侯命人加緊辦理此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