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四章 地獄變相(第4/7頁)

路恭行正在馬上盯著沖入蛇人軍中的龍鱗軍,他回過頭,道:“你覺得現在是沖鋒的時間嗎?”

我看了看對面。龍鱗軍的沖鋒像滔天的巨浪,似乎要把任何擋路的東西都碾作齏粉,可是那麽混亂的蛇人軍卻沒有什麽變化。那支壓住了地平線的軍隊,真如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潭,可以將任何投到裏面的東西吞沒。

我有點狐疑地道:“它們沒用全力?”

路恭行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它們似乎還在試探。”

“為什麽它們不先發動進攻?它們到現在還在試探,那實在已失了先機了。”

路恭行緩緩道:“不知道。我覺得,馴化這些蛇人,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時,中軍已沖了上來。我道:“路統制,你再不沖鋒,那在武侯跟前就不好交代了!”

路恭行痛苦地垂下頭,道:“我不能。”

“為什麽?”

我有點奇怪。這時,蒲安禮也過來,叫道:“路統制,為什麽不沖鋒?”

路恭行看了我們一眼,咬了咬牙,道:“好,沖鋒!”

我們牽回馬,都不禁有點興奮,蒲安禮甚至還對我一笑。這時,我聽得路恭行大聲道:“弟兄們,沖鋒,要小心了!”

沖鋒時從來不會有什麽“要小心”之類的話,我有點惱怒。不管路恭行想到了什麽,這時說這些泄氣的話,實在是有亂軍心。我將馬帶到祈烈邊上,道:“沖了!”

前鋒一營的號兵吹起了沖鋒號。前鋒營的沖鋒號是用一只大牛角特制的,吹起來低沉渾厚,吹得好的話,聲浪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高。此時一吹響,有點像一個焦雷在人群頭頂滾動,身後沖上來的中軍發出的沉重喧囂的聲音,也根本掩不住那一陣陣號角聲。

我一帶馬,道:“小烈,跟著我!”

我的貫日弓太大,也太重,因此平常只讓他拿著,我的馬上只掛了一杆長槍和一柄攻城斧,背著十支箭。攻城斧現在沒什麽大用,萬一要用到長弓,非讓他跟在身邊不可。

我沖上去時,卻趕上了蒲安禮三營,已和路恭行的一營接上了。前鋒營沖鋒時,都是排的四排的三角陣,一營在最前鋒,二三兩營緊隨其後,四五六三營再次,後面再跟三個營,再依次下去,最後兩排各是四個營。這正是那庭天《行軍七要》第五卷《陣圖》中記載的沖鋒陣。但現在沖鋒陣已亂了,後面諸營居然比前鋒更快。

路恭行到底在做什麽?

我心中不由燃起了怒氣。難道他真的被蛇人嚇怕了嗎?

這時,我們已沖到了蛇人陣前。

看到蛇人時,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那些蛇人穿盔甲的並不多,大多還露著一身綠油油的鱗片,手上卻握著奇怪的武器,幾乎什麽都有,甚至有些是赤手空拳的。龍鱗軍正在浴血苦戰,卻看得出,已是後力不支,全軍被分割成幾段,沈西平周圍的黑甲騎士已只剩了幾十人,另外的都各自為政。雖然陣亡的並不多,但已再沖不上半步。

如果說龍鱗軍是一支釘子,那這支釘子現在打入的是一塊生鐵。

那些怪物難道真的這麽厲害嗎?連名滿天下的強兵龍鱗軍也嘗到了苦頭。我不禁有點心驚,心底,卻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前鋒營沖入陣中時,我們齊齊地大喝了一聲。這喊聲使得龍鱗軍都是一震,路恭行叫道:“前鋒營的弟兄,先護住沈將軍。”

他的話音方落,蒲安禮卻叫道:“有膽子的,跟我沖,攻破這批怪物的中軍去!”

他也許也對路恭行那種怯戰有點不滿了。

那支蛇人軍的中軍圍在陣中央,也不知有多少蛇人圍著。要攻破那中軍,無異於癡人說夢。但由不得我遲疑,蒲安禮已沖上去了。

第五營本已沖到了第二層,蒲安禮沖上前去,他那一黨的幾個百夫長從後面也沖過來了。我腦子裏轉了轉,一揮槍,道:“弟兄們,沖上去!”

路恭行的第一營已在與蛇人接戰。我們沖過去時,正看見第一營的一個士兵被一個蛇人一槍紮透前胸,摔下馬來。我咬了咬牙,一催馬,人猛地沖過去。

那蛇人的長槍上還挑著那個一營的士兵,像是很輕松用下半身站在地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一個人再輕也有一百多斤,掛在槍頭,要這樣輕松地拿著,手臂上必須有千斤以上的力量了。那士兵還沒死,卻口鼻流血,肯定活不了了。

我的馬向它沖去時,我雙手握住槍,已把渾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槍上。

如果比力量,我絕對不是蛇人的對手,那天我被蛇人纏住時,就像被鐵鏈捆著一樣,根本不能動。

但我知道,我的速度卻在蛇人之上。此時,我只能用自身的速度和馬的速度加到一起,才能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