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詩人的歸還 四

騫沒有開口回答,隻是望著地平線。從這個方向一直走,就可以到達托比。這還真是奇怪。原本一直往西方走的痕跡,為什麼突然轉向南方托比瞭呢?如果一口氣要走到托比去太辛苦,那麼稍微繞一下其實也就可以充分獲得補給再走。這樣說來難道宓在托比有什麼事情要辦嗎?而且那些身分不明的同行者為什麼還跟宓在一起呢?會不會宓是在戈斯比就與那些人分開瞭呢?從痕跡看來,這怪異的一行人明明是往托比走去。但是騫卻無法確認宓是不是還跟那一行人走在一起。騫再一次為瞭亞達坦總是不留腳印而覺得可惜。

“我現在很想抓著帕哈斯問一問。”

“咦?”

“我實在看不懂這個痕跡。”

葩沒有跳舞、沒有唱歌,也沒有贊頌賀加涅斯,反而露出瞭擔心的表情。

“不是有那匹馬的腳印嗎?可是為什麼還是看不懂呢?”

“沒錯。腳印是在那裡。可是我不知道宓是不是還跟那夥人在一起。既然我們猜不出宓原本的目的地,也就不可能知道宓會跟他們同行到哪裡為止。也許宓在戈斯比就跟他們說過‘一路上謝謝你們瞭,再見’,然後與他們分道揚鑣瞭。”

葩聳瞭聳肩。

“那怎麼辦?”

看著地平線的騫搖瞭搖頭,說:

“我們除瞭盡早趕上這群留下怪異足跡就消失的傢夥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瞭。就算宓跟他們已經不在一起,至少我們還可以問他們一些東西。”

如果去托比的話,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得告一段落之後再跟商團會合,那也比較方便。因為已經過瞭約定的日期,所以商團也不可能再等自己瞭。基洛伊受不瞭老板的神經質,神經質就會發作,如果兩個人都對對方發神經,那就甭想好好做生意瞭。必須要快點回去才行。騫搖搖擺擺地走來,又再次騎上瞭金錢獵人。

“走吧。他們應該在托比。這中間根本沒有可以紮營的地方。隻要他們不是精靈。”

“精靈?真是有趣的想法。難道精靈還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嗎?”

葩雖然還想繼續往下談,但騫並沒有開口回答。不,其實他說瞭一句:“呀!”金錢獵人立刻向前沖瞭出去,葩也隻能無奈地跟在後面跑。一面跑著,葩就對著騫的背後大喊:

“難道我們要這樣一路跑到托比去嗎?”

“下雨瞭。那座森林看到瞭嗎?”

騫舉起手,指著他們的前進方向稍微右方的一片森林。

“趕一趕太陽落下前可以到那裡。先到那邊避一下雨再說。”

聽起來他是想要稍微躲一下雨然後就繼續跑。看來得一路跑到明天早上為止瞭。葩並沒有把內心的抱怨轉移到外表上。反之她將身體稍微往馬鞍上提,開始催促白足。一陣子之後,葩去配合騫的步調,兩人並肩跑著。

現在,我正跟騫一起跑著。

這件事對她有何意義,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賽德蘭的南方四處廣佈著紫芒,落在上面的雨滴染上瞭黃昏的顏色,將四周染成一片通紅。因為繼續讓馬跑著,臉被雨滴得濕漉漉的,馬吐出的白氣在雨水之間造出瞭濃密的陰影。濺起的水滴在他們身邊形成瞭一陣稀薄的水霧。葩將圍巾拉起來包住臉,然後發現沾濕瞭的圍巾會妨礙呼吸,就隻好直接讓雨打在臉上。

如果能永遠一直這樣跑下去……

但是黃昏還是無奈地逝去瞭。太陽消失在地平線之下,荒野一下子就暗瞭下來。騫的估計是正確的,所以他們剛好在夜幕降臨之前進入瞭森林。

跑進森林之後,騫連忙采取瞭行動。拿出小刀、繩索與毛毯的騫觀察瞭一下四周,找到瞭兩棵位置適當的樹。將毯子的兩角用繩索綁好之後,騫將那些繩索纏到瞭樹上。在樹與樹之間掛上毛毯的騫將垂到地上的部分往逆風方向拉,在上面堆上瞭一些石頭。頃刻之間騫就搭好瞭一個帳幕般的東西,然後對著葩用下巴指瞭指那個帳幕。

“咦?”

“進到那底下去吧。雨太強瞭。”

葩將臉上的水滴擦去,說:

“騫打算怎麼辦?”

騫並沒有回答,隻是將金錢獵人與白足的馬鞍,還有自己與葩的行李移到帳幕之下。搞懂他打算做什麼行動的葩想要來幫忙之時,騫已經把事情做得差不多瞭。騫將馬的韁繩綁在一起,然後綁上撐著帳幕的樹。在這之後騫才回答瞭葩的問題。

“這隻是陣雨而已。很快就會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