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開時始見心---《懷人》 23-25(第4/7頁)



  “不賣不賣。”四月沒好氣地說,她可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突然陷入了商人們的包圍中。

  “哪有不賣的東西啊!”有人吵吵嚷嚷地說。“開個價開個價。”“說了不賣啦!”四月有點惱火,皺著眉頭,嘴也嘟起來了,她求助地望著界明城。

  界明城剛才還覺得好笑,現在可不敢推辭,一提聲音,大廳裏的喧嘩都被他壓了下去。“各位!四月姑娘說不賣就是不賣了,遠道來得辛苦,大家讓她進去坐一下啊?!”商人們大為不滿,有人扯著嗓子喊:“這位姑娘賣不賣哪輪到你作主啊?一邊去!”有人已經開始出價了:“四十個金銖啊!姑娘。”還有人顯然聽清了四月的名字,很有禮貌地說:“四月姑娘,您要是不賣,租也行啊?租四五天成麽?”四月面色先是一寒,忽然又轉顏微笑:“行啊!這麽想要,賣了就賣了。哪位給個好價錢啊?”界明城聞言不由一愣,看了眼她的笑臉,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闖禍啦!”他低聲對四月說。

  四月扭過頭去裝沒聽見,管自望著爭相出價的人群。這時價錢已經出到了七金銖,連界明城都被嚇了老大一跳。

  “這位……四月姑娘。”那中年商人忽然高聲提問了,“你這是匹白馬麽?”中年商人在商人中間似乎挺有威望,他說話的時候大家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等他話音落地,又是一片嘈雜聲起。“什麽屁話呀!不是白馬難道還是黑馬麽?”四月微微有點意外,她望了眼同樣意外的界明城,點點頭說:“問的好呀!你說這不是白馬是什麽呢!”“不敢不敢,”中年商人口中謙遜,臉上卻滿是得意的顏色,“我見的世面不多,不敢胡說。不過這白馬額生銀角,神態駿逸,倒象是夜北人所傳的倏馬了。”界明城雖然早看見四月的白馬很不平凡,但因為見過了專犁,他也沒覺得意外。聽到中年商人說起倏馬,他才恍然大悟,為什麽四月可以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從遙遠的夜沼趕到天水來。

  “滿利害的嘛!”四月咯咯笑著說,“真叫你猜中了,是倏馬呢!”大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倏馬的傳說在夜北大地流傳頗廣,人人都知道這是夜北的最了不起的走獸,可以晝夜疾行數千裏。只是倏馬性子剛強,極少聽說過有被人馴服的,所以倏馬都是聽見的多,卻不太有人看見。一時間大夥都向門外沖去,驚得那倏馬憤蹄咆哮,果然和平常馬嘶大不相同,連界明城的白馬都躲躲閃閃,頗有畏懼的神態。

  中年商人兩眼放光:“真是倏馬!那些人出的價錢可就差得遠了。我願以三百金銖請四月姑娘割愛。”門外眾人也聽見了中年商人的話,一面恨恨地罵,一面卻也無可奈何。

  以三百金銖購買一匹馬,即使是倏馬,也實在太貴。何況是這中年商人出手,有心出價的人也不敢競爭。

  四月想了想,說:“既然你識貨,那也就成全你吧!”中年商人大喜,道:“姑娘爽快,果然不同凡響。”做了個手勢,就有人給他去取金銖。三百金銖有滿滿一大袋了,就算夜北產金,這也是很大的一筆財富。

  四月伸手接過金銖,看看界明城依稀有點不贊同的神色,咬了咬嘴唇,問那商人:“怎麽稱呼啊?”“啊,小姓姜,宛州姜平壑。姑娘還有什麽指教?”姜平壑得意洋洋地說,顯然是個頗有名望的人物。

  界明城暗暗點了點頭,身從宛州來,這個名字他自然聽說過,難怪有這樣大的手臂。但是四月顯然不知道姜平壑的來頭,兀自大大咧咧地說:“老姜,你既然認得這是倏馬,當然知道倏馬的脾氣吧?”姜平壑微微一笑:“這個不勞四月姑娘操心,我們宛州人對付馬還是有點把握的。”四月看他自信滿滿,也就不多說話,喜孜孜地把那金包在手中掂了掂,對界明城說:“重,你給拿著。”界明城依言接過,背上一淩,感受到了四道冰冷的目光。心中不由狐疑,沒想到這客棧裏居然有如此的殺氣,看來進來時候竟然是疏忽了。

  四月見他臉色不愉,拖著他就往帳台走,一面低聲數落他:“專門趕過來聽你講故事的,不要給我看這種臉色啦!人家願打願挨,要你有什麽意見啊?我請你吃飯還不行?”界明城一時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你真以為宛州商人那麽無能,連你一匹倏馬都控制不了?”“那是當然!”四月毫不懷疑地說,扭頭對帳台裏喊:“老板,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呀?”看見那一袋金銖換了主人,客棧老板的態度可就大不一樣了,一疊聲答應著趕了過來。還沒到桌邊站定,嘴裏已經報出了一連串的菜名,一聽就知道什麽貴報什麽。